说的倒是酣畅痛快,可刚一说完陈宣若就后悔了。
面前这位是什么人物啊,脾气暴躁,手段阴狠,杀人不眨眼,万一把他惹恼了,可怎么办&he11ip;&he11ip;
果然,江璃冷涔涔地斜眼睨他,&1dquo;说完了?”
陈宣若怯怯地后退几步,躬了腰,低下头,喏喏道:&1dquo;说&he11ip;&he11ip;说完了。”
&1dquo;说完了滚!”
陈宣若一愣,连礼都顾不上鞠,忙滚了,生怕滚得晚了,皇帝不解气,要把他抓回来打一顿板子。
殿门缓缓闭上,隔绝了外面鼎盛的天光与聒噪的蝉鸣,显得至幽至静。
江璃独自坐在九层垒阶的御座之上,默然了一会儿,随手拿起南燕国主给他的书信。
那只是一封极平常的问候书信,江璃将它放在火上撩了撩,表面的墨汁化开,渐渐呈现出与原先不一样的内容。
那里面写道:臣近来现,南燕的核心朝臣及重要武将有被云梁人渗透的痕迹,所谓左都叛乱不过是冰山一角,云梁人对南燕的威胁远远不止于此。臣辖微末小国,旦夕祸福不值一提,但只怕长此以往有损陛下在南燕的多年布局。臣不敢隐瞒,据陈上报,恭听陛下圣裁。
江璃将书信合上,掷入了绿鲵铜炉里,火光跳窜,瞬时便将书信吞没。
他盯着焚烧过后的余烬,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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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起先让江偃代替自己与南燕联姻仅仅只是江璃放在心中的想法,但在宣室殿朝会上这么堂而皇之地提出来,就算是被和龄公主拒绝了,可依旧在宗亲勋贵之中传扬了开来,很快也传到了陈吟初的耳中。
她怒气冲冲地找到陈宣若,质问:&1dquo;陛下早有此意,定然会让哥哥知道,哥哥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要瞒着我?”
陈宣若正对着旧石碑拓下了一幅柳体草书,将毫放回砚上,望着妹妹含笑:&1dquo;我不说是不想让你庸人自扰,这事本就难成,不过陛下一厢情愿。”
陈吟初怒容稍敛,仍有顾虑:&1dquo;可没准儿陛下坚持,南燕区区小国,怎敢拂逆?”
陈宣若摇了摇头:&1dquo;南燕朝内被云梁人搅得天翻地覆,正是民怨沸腾之际,他们怎么会千里迢迢来与云梁公主的儿子联姻?这传到南燕国内,岂不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这些话,陈吟初倒觉得有几分道理,默然站在一边,秀眉舒展,脸色缓和了许多。
看着妹妹这雨后初霁的模样,陈宣若不由得笑了笑:&1dquo;吟初,我觉你近来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从前你可不会这样。”
秀致的小脸漫上怅惘,陈吟初叹道:&1dquo;哥哥,等你也遇见一个自己倾心喜欢但却总是远在天边的人,你就明白我了。”
&1dquo;哦?是吗?”陈宣若的脸上仍旧挂着温儒的笑,但目光却暗淡渺然了许多,如同蒙上了一层灰霭,竟比自己那忧心忡忡的妹妹还显得失落。
书房的门被推开,是陈吟初的贴身侍女。
她躬身而立,道:&1dquo;贵女,宫中送来帖子,说是太后在祈康殿摆宴,邀南燕来的合龄公主和京中的贵眷淑女小聚,送帖子的内侍刚走,奴婢伺候您梳妆打扮吧。”
陈吟初收拢了心情,从案几后绕出来,正要跟着侍女出去,却被陈宣若从背后叫住了。
他神色平和,却暗含了几分宁肃:&1dquo;合龄和楚王的事你要当做从没听过,不管旁人说什么,你都要端住了身份,你才是楚王名正言顺未过门的王妃,只要谨言慎行,无行差踏错,就没人能寻着你的短儿。”
陈吟初敛袖于襟前,轻轻一揖,道:&1dquo;我记住了,哥哥放心。”
祈康殿的宴席开在酉时,正是夕阳将落未落时,余晖镀在飞甍檐角,乍一看还有些晃眼。
妆容明盛的陈吟初姗姗来迟,可一露面,便如明珠溢彩,璀璨夺目,风头直逼太后身边只穿了身便衫的宁娆。
她盈盈拜倒,娇笑道:&1dquo;吟初来晚了,要向太后和皇后娘娘请罪。”
太后一笑,忙让近身的侍女去把她搀起来:&1dquo;宴未开,来的就不算晚。”
吟初起身,便由侍女引她入座,她恍若寻常地打量了一番,见在宁娆下坐了一个面生的女子。
身穿铁锈红蜀锦襦裙,裙裾刺着金线,云髻高挽,簪飞凰嵌珠钗,坠下一对红宝耳铛,倒把略显平庸的容颜衬出几分娇嫩。
按照这衣衫钗环的规制,该是合龄公主无疑了。
陈吟初冲坐席旁的姑娘笑了笑,自然地把视线收回来。
众人都到了,太后就让开宴。
宴席的膳食都是时令的菜蔬,兼之御厨的烹饪手艺,自是味鲜醇美,回味无穷。
可宴上,陈吟初注意留心合龄,觉她总是心事重重,仿佛这山珍海味也吃得没滋没味。
也是,使团已在京中滞留半月,除了那一次的宣室殿召见外,皇帝就再也没有召见过,好像把他们忘了一样。
南燕公主身负使命入京,怎是拖得起的?
她正这样想着,听到了身边女眷的谈话,不知谁把话引到了刚刚结束的秋闱殿试上。
&1dquo;我听闻这科状元年方十八,丰颜俊秀,是京中难得的俊彦,只可惜啊,已经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