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罪名,在如今这么复杂的局势下,轻则欺君,重则谋逆,她若是再口无遮拦,不是要害了自己的父亲么?
就算江璃会看在她的面儿上,不追究父亲的过错,可是恐怕也不会再信任、重用父亲了吧&he11ip;&he11ip;
但是义父也不能不管。
她定了定心神,掠过殿外那沉酽漆黑的云阶,道:&1dquo;景桓,你先派人将宣若追回来,我慢慢地跟你说。”
江璃脸上的不快愈加浓重,他看了看宁娆,还是转身冲崔阮浩道:&1dquo;把陈相追回来,让他先候在西偏殿。”
崔阮浩连忙出去,走时,颇为担忧地看了眼宁娆。
&1dquo;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宁娆听见他同意把陈宣若追回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就表示义父暂且还没有危险。心中稍稍安宁,那份犹豫就又飘了上来。
她揽紧了臂袖,试探着对江璃道:&1dquo;如果他是我姐姐的义父,那么我替姐姐保下他,是不是可以缓和云梁人和大魏的关系?”
江璃不语,只垂眸盯着她看。
神色愈加阴沉,眼眸也渐渐冷下去,良久,他才冷声道:&1dquo;阿娆,你不要对我撒谎。你根本骗不了我。”
宁娆避开他森凉的视线,咬唇低下了头。
&1dquo;况且,孟淮竹算你哪门子的姐姐?”江璃面露讥诮道:&1dquo;这天底下会有人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吗?”
宁娆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江璃上前一步,把她的手抬起来,也不说话,只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将自己的手平覆在上面,把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间,用力地勾紧。
指骨被勒得咯吱响,宁娆不禁呼了声&1dquo;痛”,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却是无果,江璃丝毫不让,她的抵抗挣扎在他面前也只是徒劳。
&1dquo;阿娆,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亲人,你答应过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
宁娆支撑不住,大叫:&1dquo;景桓你放开我,痛!痛!”
江璃一滞,把手松开。
宁娆吸着冷气端着自己那如被上过夹棍的手,手指被挤压得了红,微微肿起,火辣辣的痛。
她喘息有些不稳,痛得直抖,颤颤地说:&1dquo;可你&he11ip;&he11ip;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如裴学士所说,雍渊是如此重要的人,怎会孤身来办这么危险的事?上&he11ip;&he11ip;上一次在沛县时我就觉得云梁人内部其实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会有分歧,是不是他们内部也是相互排挤倾轧,雍渊被做了出头的筏子,故意让他来送死的。”
江璃脸上闪过一道精光,带着些猜度的意味。
他沉默下来,凝着宁娆的手看了一阵儿,回身从案台上拿了一瓶药膏。他想去拉她的手,被宁娆迅疾地、警惕地避开,便只有改扯她的衣袖,把她扯到御椅上坐下,弯了身给她的手上药。
清凉莹润的药膏涂抹到红肿处,稍稍缓解了痛楚,宁娆拧起的眉宇也渐渐松开,默然抬头看着江璃的脸。
她的目光干净澄澈,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隐隐透出陌生。
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江璃。
良久,她轻轻地问:&1dquo;景桓,是不是如果我违逆了你的意思,惹你不快,你就会这样对我。或者&he11ip;&he11ip;还会有更厉害的招数?”她心中有气,半点也忍不了,语气散漫:&1dquo;你说宣室殿下有一座地宫,当初仅仅是用来吓唬我的?还是真的这样对过我?”
江璃给她上药的手颤了颤,沉定的脸上今夜第一次出现慌乱的神情。
仰头看她:&1dquo;你想起什么来了?”
瞧这心虚的模样,看来是真有其事啊。
宁娆咬了咬牙,拼命告诫自己:打不过,打不过,智取,智取&he11ip;&he11ip;
她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白了他一眼:&1dquo;你管我想起什么来了,不过&he11ip;&he11ip;”她眼珠转了转,显出恰到好处的好奇:&1dquo;我倒真想看看这地宫长什么样。”
江璃眸中精光内蕴,紧盯着她:&1dquo;想看&he11ip;&he11ip;看来你没想起来,那怎么知道的?”他略一忖,试探着问:&1dquo;有人告诉你的?谁?”
宁娆微微一笑,前倾了身体正对上他的视线:&1dquo;我不想说,你自己猜吧。”
江璃被她一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他脸色不好,她就高兴了。
宁娆平了平裙纱上的褶皱,站起身,风轻云淡地看向江璃:&1dquo;开地宫啊,愣着干什么,我想看看。”
江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转到御座后,探胳膊进去摸了摸,找到机括,摁下去。
座椅斜后方的画壁倏然裂开了一道缝,两侧墙壁轰隆隆退开,不消多时,便出现了一道圆拱矮门。
江璃看了宁娆一眼,伸出了手,示意她过来牵着自己。
宁娆噘嘴,嫌弃地掠了他一眼,把手背到身后,探身看了看地宫入口,里面黑漆漆的,连点亮光都没有,犹如幽兽之腹,透出森森的凉气。
她站住了,眼珠转了转,问:&1dquo;我刚才没看清,你摁了哪里?”
江璃瞥了她一眼,又走到御座后,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