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闻言,点头如捣蒜:“小的知道了,不敢误了小姐们的事。”
老板对王宅的谦卑,让喜儿也与有荣焉,走路都轻飘飘的。
离开胭脂铺后,喜儿见时辰还早,便漫不经心的在外城闲逛。
溪水潺潺,流过石拱桥。
桥下岸边,有不少妇人在捣衣,捶打脏衣。
也有一些才子佳人划船经过石拱桥下,吟诗作对,感慨冬景。
而其中,有个不起眼的身影,蹲在岸边,掬起溪水,用皂角小心揉搓着衣服边缘处,一块猩红的污渍。
“肌肉有些撕裂伤,尤其是拳头,哪怕有气血滋养,也还有些刺痛。有机会还是得买把兵器。”
“人血果然难以彻底洗干净,或许我以后该随身准备些化尸水?但其实化尸水也不过是强酸液体,使用后会散恶臭和刺鼻烟雾不说,还会留下液化骨质……
用虫子,就算是普通面包虫都足以彻底毁尸灭迹,可惜除非自己强行干预,否则铃蟾不喜食用死物,以后炼化的分身,要不挑选一种虫子?”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合该我狠狠赚一笔!不过那手札该如何处理?”
李清霖一边清洗衣物,一边思索着。
下意识流露出的凶悍气息,让附近两个捣衣的妇人如坠冰窟,回头看了李清霖一眼,有些畏惧的向旁边挪动身子。
李清霖并未察觉到妇人们的反应,继续默默想着。
上缴王宅?
李清霖不觉得深居内城的王宅会为了棚户区中三流的地下势力大动干戈。
报官?
李清霖想到了堂下何人敢状告本官的场景。
不过……碌碡帮的那位正帮主?
一缕灵感掠过脑海,李清霖顿时想到了个法子。
正想着,他抬起头,目光不经意从石拱桥上瞥过。
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那日下例钱的丫鬟?”
一瞬间,李清霖瞳孔中的精光黯淡收敛下去。
锋芒毕露,充满戾气的神情也变得老老实实起来。
他自然而然的拧干衣袖,站了起来,挎着包裹,从石板梯走上去。
石拱桥上,李清霖跟喜儿擦肩而过。
“等等!”
喜儿突然开口叫住了李清霖。
李清霖神色不变,回过头。
“有何事?”
喜儿看了眼李清霖衣襟上王宅特制的图案,这才从鼻孔里冒出一串白雾,仰着头,
“宅里的佃佣?唔……归家访亲的?正好,我提累了,你跟我一起回府。”
不过才时隔短短三四日,喜儿已经完全忘记了,面前这个少年便是当初离府,下例钱,却被王管事克扣三成的养虫佃佣。
她自顾自的递过装着胭脂的包裹。
李清霖点头,没做过多言语,接过包裹。
喜儿注意到李清霖还未干透的衣袖,隐约还有淡淡红意,顺口问道:“你衣服咋了?”
李清霖目光幽幽,漆黑的瞳孔将喜儿整个人都装了进去。
流露出几许让喜儿感到有些害怕的,刺眼的光。
犹如破空之箭,刺入喜儿的眼窝。
不知怎的,喜儿有些不敢直视这光,低下头,下意识退后一步。
“哦,我家是织布的,早时离家,没注意,袖子被染料弄脏了。让姐姐见笑了。”
李清霖突然笑道,打破了有些晦涩的气氛。
喜儿猛地大喘一口气,如同久离河水的鱼,不知何时,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她下意识的想开口叱责几句李清霖是什么身份,也敢叫她姐姐?
但她又回想到刚才李清霖的目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继而一言不,脚步匆匆的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