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一下,啐了她一口?。
缇婴擦掉脸上的?唾沫。
男人累了,嘟嘟囔囔道:“赔钱货,屁用没有,整天吃我这么?多吃的?喝的?,还要老子养着……你怎么?还没被献给鬼姑?”
缇婴不敢说话,怕他更生气。
她抵着木门,被那男人踹了好几脚也不肯开门后?,男主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缇婴才松口?气。
她蹲跪在这里,仰头看?着自?己栖身的?寸息距离之间的?小屋,又有几分困惑。
好小的?屋子,她都没法躺下,只能缩着坐……但是她不好提要求的?,爹娘说,小巫女是要奉献的?,她整日要求那么?多,不是个合格巫女。
若不是合格的?巫女,鬼姑不要她,她庇佑不了村民,大家大概就不要她,不养她了。
那怎么?行呢?
她对被抛弃有一腔恐惧与畏缩,就算她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她也知道如?果没有爹娘给她屋子睡,给她吃给她穿,她会饿死的?。
缇婴靠着狗屋,虚虚地叹了口?气。
她要睡觉了。
明日天亮了,还要施法救人呢。
--
次日,缇婴果然被爹娘拽着链子,锁到了村口?的?槐树下。
缇婴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后?,稀稀拉拉的?村民与外面来的?镇民们前来排队——
“小巫女,我昨晚做了噩梦,你说,这是不是鬼姑对我有什么?暗示啊?”
“小巫女,我家的?牛丢了,是谁偷的?啊?”
“小巫女,你前天算错了卦,你爹还管我多要了五文钱,你赔不赔?”
前面的?都还好,一听到“赔钱”,缇婴心中就涌上恐惧。
她连忙:“我赔、我赔,你别告诉我爹……”
她慌慌地要赔钱,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钱。慌乱之下,她从自?己发间扯下了一根发带想赠予人。而看?到发带粉白?清薄的?颜色,缇婴怔了一怔,有什么?被压制的?记忆要努力冲破……
她正发呆间,“啪”的?一巴掌,挥了下来。
她连人带发带,都被发怒的?男人一掌打趴了。
躺在地上蜷缩一团的?缇婴,看?到自?己鼻端流了血。她害怕惶然时,又突然发现那血消失了……她摸自?己鼻尖,那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缇婴心中又一重古怪浮起: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是,有人替她挡了伤一样??
周围人漠然摇头观望,缇婴的?爹对她又踹又打,缇婴的?娘不忍心地别过眼,不看?这个方向。
爹打了半天,然后?无所谓地对来人说:“这算赔钱了吧?”
来人无语,与爹吵了起来。
他们的?争执远离了缇婴,缇婴轻轻松口?气。
她被一个人扶了起来,那人碰到她手臂时,她颤抖一下,肌肉猛缩:“别打我。”
妇人声音尴尬:“小婴,我是娘。”
躲在臂弯下的?少女抬起一只眼,悄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