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婴:“其实……你醒之前,我已经不在给你疗伤了。我在玩儿……我觉得你昏迷的机会太少见了,就很舍不得离开。”
江雪禾没料到她会说实话。
他看着她,半晌才很轻地“嗯”一声。那声音又哑,又难过。
缇婴又说道:“很早以前,我其实对你撒了谎。我没有经常随便进前师父、二师兄的识海,但我知道我那样说的话,你就会觉得你做师兄的不够包容我,会觉得我还小、我不懂事,你就会顺从我,允许我常常进你的识海。
“我那时候只是试一试……没想到你真的愿意。”
江雪禾微怔。
他问:“那时为什么骗我?”
缇婴微微得意:“因为你这个人,一上来就说是我师兄,还对我予取予求,比二师兄待我好多了……我就觉得,你大概没有当过别人师兄,你不知道怎么当师兄。我不满意二师兄很久啦,我想要养一个自己喜欢的师兄……”
江雪禾:“你在……调教我?”
若非时机不好,他当真会被她弄笑。
有人敢这么对他,竟还能成功。小缇婴……果然是他命定的劫吧。
缇婴朝他做个鬼脸。
他垂下眼。
缇婴见他这样都不笑,便实在有些气馁。
缇婴想了想,干脆说:“哦,我还有个秘密。”
江雪禾好笑:“你到底有多少个秘密?”
缇婴乜他:“少女情怀都是迷。我的小秘密多了去,平时不告诉你罢了。现在看你心情不好,我才说给你听的。”
江雪禾看
()着她。
他难以忍耐心中柔软,只是望着她,便生出太多不可求的渴望。他明知此时情形不同,可他依然会因为她,而频频动心。
江雪禾柔声问是什么秘密。
缇婴这一次,收了她脸上顽皮的笑,很认真地看着他。
江雪禾疑惑地怔一怔。
缇婴道:“其实我知道前师父对我的说教,是对我好。二师兄被我吵得头疼,有时候确实是我过分。我还知道很多人教我训我,都对我有期待。我更知道你什么都不说我,其实并不算真的好……
“你待我有一腔‘溺爱’的心思。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舍不得教训,不算真正的‘好老师’。你只能做到保护我,却做不到教我。你根本教不动我——因为你不忍心。
“其实你根本不是心软的人,但是你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对我总是很矛盾。我以前还想过呢,你是不是想养废我。养废了我,我就只能靠着你,你最开心了。()”
江雪禾看着她。
他慢慢说: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会想这么多。()”
他并没有否认他曾经想养废她的想法。
他只低声辩解:“……我没有那样做。我只是确实……大约我不是好哥哥吧。”
缇婴见他眉目间微有低怅失落之意,登时着急。
缇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好哥哥,你是我最喜欢的哥哥了!哎呀,我的意思其实是……”
缇婴着急得咳嗽。
她被自己呛到,江雪禾想找水给她,她已经面颊绯红眸子湿润,忍着自己的一腔咳意,把她的话说完:
“虽然打是亲骂是爱,虽然斥责教训都是为我好,虽然无条件的呵护宠爱是为溺爱。但是如果人生中,有一个完全顺着我、什么都给我、不对我有一丝一毫不喜的人,该有多好啊。
“那个人接受我的脾性,他不觉得我声音尖、不觉得我吵闹、不觉得我脾气很差,他甚至很欣喜。他信任我,接住我,喜欢我……那得多幸运啊。”
江雪禾抬头。
她双目闪烁湿润,却弯起唇露笑。
她伸手点他额头,戳过来,娇气满满:“我说的就是你。”
她喋喋不休:“师兄……”
江雪禾忽而伸手。
一夜多话,他终于此时破功,终于伸出手臂搂住她,将她拖抱到了怀中。
他身子微微发抖。
许是冬日真的冷,他在外沾了很多寒意,到此时也不能解。
他心知不该,却仍是克制不住地低下头,握住她伸手戳他的那根手指,轻轻吻了一下。
江雪禾低语:“幸运?
“认识我……是你的劫难啊。
“我实在,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