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来,西竹的脸色就陡然变了,她下意识地就将头垂得越深了,将自己极力的掩饰在阴影里。
江淑华自然也知道奎恩回事儿,但是她一直不认为,身处裕丰帝旁边的韩翦会留意到这种小事儿。
毕竟这深宫大院儿里,哪一天不死个把宫女太监?
而此时韩翦头一回跟她说话,说的却是这么一句,着实让她吓得不轻。
但是江淑华还是极力稳住了心神,扯了扯嘴角道:“是吗?或许……”
她咽了口口水,“这宫里实在太大,或许是在哪里迷路了也有可能。”
这话说出来,江淑华自己都不信,可她也只能这么说。
说完之后,便又接着道:“方才给殿下送去的甜汤,殿下觉得淡了,我这便要回去重做一道,就不打扰公公了。”
她很想把这句话撂下之后,便飞快地从韩翦旁边的空地上窜过去。
可是面对这么一个人,她现她做不到。
哪怕他只是那般负手而立,看着也与寻常人差不太多。
可是那人身上的威压却像是将这条巷道全部给侵占了似的,真正自由的只有她脚下的这方寸之地。
因而江淑华的一双脚就像是生根芽了似的,定在地上,根本就无法移动。
而韩翦那寒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在这个宫里,除了陛下,二十四监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在本督手里,本督手里的人命,那般好取么?”
这话就已经说得十分直白了,江淑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但是随即她反应过来,这寒意不是从自己的心里出来的,而是来自自己的身旁。
她猛然转脸一旁看过去。
猩红色的蟒袍就出现在她旁边。
江淑华猛然睁大了眼睛,方才韩翦站着的地方,哪里还有半个人影,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她竟然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到?
可容不得江淑华想更多,因为她鼓足了勇气,顺着韩翦的身影看过去,就看到了西竹一双瞪大到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来的眼睛。
因为此时她的脖子上卡了一只手,那是一只颜色死白死白,白得仿佛才刚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似的。
江淑华顿时心跳如雷,脚下一软,便跌坐在了地上。
而西竹的双脚却缓慢地离了地,脚尖极地挣扎颤抖着,却连大动作都做不出来。
没多久,又或许过去了很久。
因为这个时候江淑华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好像此时身处的空气里被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粘稠物质给布满了,让她哪怕大口大口的呼吸,都没有办法将那些鲜的空气吸进肺里似的。……
因为这个时候江淑华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好像此时身处的空气里被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粘稠物质给布满了,让她哪怕大口大口的呼吸,都没有办法将那些鲜的空气吸进肺里似的。
然后那一双穿着靛青色翘头履的脚便停止了颤动,一动不动,像是晾在树上的玩偶,下一次动起来,可能要等一阵风。
“嘭!”
重物遁地,西竹便落在她的旁边,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江淑华。
“啊!”
江淑华终于控制不住,整个人剧烈地颤抖,她一边尖叫一边疯狂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墙根底下,然后整个人就窝在哪里。
连髻都被她蹭散了,脸上更是沾了好些墙灰。
那两个太监死了,江淑华知道。
那是西竹去找的人,目的是为了杀死谢颂华。
但是谢颂华没死,那两个太监死了。
所以,那两个太监是因为西竹而死,更是因为她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