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
“邯郸呢?”她刚问出[kou],北边的荒凉土地上就出现了几个骑马的兵士。
马蹄那样急,还不到城下,赵鹿鸣就猜中生了什么。
完颜银术可带回来四千兵,其中有两个猛安的女真骑兵,其余仍然是渤海、奚族、契丹、以及燕人组成的仆从军。
当他的兵马经过邯郸时,邯郸的守军立刻开始高度警戒,并且将滚石、柴[cao]、大锅等守城用的军械都运上了城墙。
但完颜银术可并未来到邯郸城下,这只军队全副武装,缓缓地从邯郸城一里之外走过去了。
那招展的旗帜,肃整的兵马,铠甲在一里之外,似乎也反[she]出一片黑黝黝的寒铁光辉,看了就让人很心惊。
岳飞是反应最快的,他立刻去找了李世辅。
“他们莫不是去拦义军?”
李世辅踟躇了一会儿,问了一个比岳飞更尖锐的问题:
“咱们该不该出城?”
想象一下,义军在邯郸和滏阳中间门的路上,现在金军越过邯郸,去打义军,一个正常的邯郸守将当然要立刻领兵出城,与义军共同夹击,令金军尾不得相顾。
一个读过兵书的,或者没读过兵书的,都会自然产生这种想法——完颜银术可难道想不到吗?
当然,完颜银术可也许有他的想法,既然援军不断向邯郸而来,他处于劣势,必须先将城下的援军击退,然后才能腾出手取回城池。
可围城至少要十倍的兵力,他拿四千兵,队伍里又不见冲车云梯,他怎么围,怎么攻?
这支金军就像一个盲人,走向专为他布下的陷阱,从容而坦然,步履没有一丝迟疑慌乱。
现在守军就不得不进一步猜疑了:
完颜银术可是庸将,自己往陷阱里跳,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呢?
要不就派斥候出去看看?
可女真人的马比他们多,也比他们壮,甚至比他们麾下那些灵应军新兵更擅骑[she],凭什么你的斥候就能四处侦查,不被人家拍马追上,或是干脆一箭[she]下马呢?
“若此时不出城援助,恐怕义军伤亡者众。”岳飞说。
李世辅扶着城墙的手忽然就用了力,“义军足有万余,数倍于金寇,况且完颜银术可既犯了这样的兵家大忌,他岂能将兵马全部向前?”
岳飞望着那队金兵远去的身影,忽然说:
“既如此,不如我领二百兵卒,在后袭扰,如何?”
“好,”李世辅答得很快,“我给你一营!”
正常的宋军一营确实也只有二百余,但灵应军和其余不同,竟然都是满编营,有些甚至还要出百十来个,被朝真帝姬称为“加强营”。李世辅这斩钉截铁的话音一落,就吓了岳飞一跳。
“李指使何以——”
“且先别急着出城,”这个党项少年说,“灵应军有些军令[kou]号与你以往待过的去处很不一样,你可记[shu]了?”
岳飞那一瞬间门似乎静止了。
但也只静止了片刻。
“无量万寿帝君,”他的声音就很艰难,“小道[ri]背夜背,都记在心里了。”
步兵的行军度并不算快,但只要两军是对向而行,或早或晚,一定会撞上。
太阳向西走了一格,将至未时,完颜银术可的四千兵与宗泽率领的一万义军就遇上了。
遇上了之后,双方还按照正常的规矩,先是[she]箭,将一箭之地留出来。然后派了个使者阵前喊话。
宋军这边喊话说,磁州是大宋的领土,金军既然已经签了盟约回去,就不该滞留在此,行此全无信义之事,请他们放下武器,卸掉铠甲,在宋军的护送下返回燕地。
女真人这边就说,河北百姓请他们剿贼,流贼不尽,他们是不敢离开的,他们也与宋军打过[jiao]道,没听说过“河北义军总管”这一号人,请他们放下武器,卸掉铠甲,自行退出磁州,女真人就不亲自护送了。
双方讲完了垃圾话,礼仪尽到了,现在开始打仗就算先礼后兵了。
义军共计万人,分了六个方阵,如雁字徐徐展开。
打仗是年轻军官们的活,宗泽骑在马上望了一会儿,就说:“为何军阵之间门留了几十步的缝隙?中间门这些是什么兵?”
他身边的王善说:“宗帅,新军易溃,须得给他们留出整兵的余地。”
“那些甲兵必是防备骑兵冲阵之用?”
王善就说:“是,他们是各营[jing]英,[chou]出来放在押监麾下,身携长兵,可拦骑兵冲阵,也可居后督战。”
他正说着,前面的军官就不断大声吼叫,叫士兵们站在当站的位置。兵士们混到甲的就穿甲,[jing]神抖擞;没混到的就往腰腹处裹了一卷[cao]席,哆哆嗦嗦;
“六哥”原是有甲的,可现在没了,他在营中被敲棍子时只是懊悔,现在上了战场,就不止是懊悔了,两条腿止不住地抖,下意识就往后看,想找一找他信任的简子大哥在什么地方。
就在他向后寻找,终于在军阵后方找到了赵简子的身影时,战鼓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