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宗泽宽厚的[xing]情,就算他不同意杜充的做法,多半也要忍让再三,只让这支运粮队稍作阻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大名府的军队回去。
宗泽开始写公文,赵鹿鸣坐在一旁,心里琢磨要怎么能[cao]刀子整死那个人,还得快准狠些,不能——
“帝姬若觉处置得当,”宗泽将文书递了过来,“臣便盖印了。”
她不置可否地拿过来看,一看眼睛就直了!
高大果收了信打开看,看完眼睛就直了!
王善不信邪,也拿过去看,尽忠就抻长了脖子在他身后看,三个人里,只有尽忠出了一声冷笑。
安阳城很近,须臾间就到了。
城中官员待他们就很客气,尤其是见到虞允文拿着河北西路转运使的文书,以及身边那个皮肤白皙,衣着整洁,身形清瘦的年轻宦官,那态度就更是热情得不得了。
不仅一迭声地表示要给他们准备粮食去,还热情邀请他们住一晚,好好歇一歇。
“怎么这么古怪?”王善小声问尽忠。
“哼,咱们是新到的,不知道杜狗其人,他们这些坐地户难道也不知吗?必是担心杜狗难,难以[jiao]差,留咱们一两[ri],到时若是大名府来人,就将咱们推出去!”
“虽说心不诚,”王善说,“只要饭诚就是。”
尽忠恶狠狠地点了个头。
酒席是很好的,鱼不再是腥气冲天的烂软[rou]泥,而是用各种调料烹制过后,又洒上了碧绿葱丝,闻起来香气扑鼻,看起来[jing]细整洁的一盘蒸鱼;兽[rou]也不再是一点[rou]都附不上去的骨头,以及动不动就吃出一点惊喜,让人不能理解伙食兵到底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各种内脏,而是烤得焦香扑鼻,滋滋流油的烤[rou]。
他们吃到这样的饭食,又喝到了汴京运过来的美酒,自然就走不动,只能在安阳城的客房里睡上一夜,等明[ri]再说运粮的事了。
就连他们的士兵与役夫也有这样的好运,他们也吃到了厚实而有麦香饼子,喝到了热腾腾的劣酒,以及各种烹饪得并不[jing]细,但足够分量的烤兽[rou]。
大家都吃了很久的树皮粥,现在吃上这顿劳军的美餐,真是连舌头也要一起吞进去,因此就算没有那酒,人人也要吃得醉醺醺了。
赵简子将分到自己的那块兽[rou]用纸包了,揣在怀里,旁人问起,他也不隐瞒:“带回去给我阿母吃。”
“你有这样的孝心,足见你的品[xing],”押官走到他身边说,“来[ri]在军中也会有一番作为。”
这汉子就冷笑一声,“贵人们都吃得醉醺醺,浑然不知正事了,咱们还能有什么作为?”
押官摇了摇头。
“我在平定军中之时,曾与灵应军共在云中拒敌,他们并非无能之辈。”
大汉就很吃惊,“你既与他们打过[jiao]道,怎么却不曾报出自己的门路,倒要蹉跎在这流民中?”
“帝姬与宗帅皆有匡扶社稷之志,”他说,“我在此效力,不觉蹉跎。”
快乐总容易在清晨戛然而止。
这群在粮囷外搭帐篷睡得胡天胡地的役夫与义军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城外已经传来了厚重的马蹄与纷乱的脚步声。
“大名府来人了!”城头忽有守军惊叫一声,“是杜帅的兵啊!”
“杜帅派兵了!”
这个消息一瞬间惊醒了整个安阳城!
不仅派兵来了,那些士兵还都背了许多东西!
他们是带了干柴与火油来的!
城头的守卫慌慌张张地跑了,另一群人就跑了上去。
为的军官跃马而出,“杜帅有令!征安阳粮[cao]尽入大名府!余者就地销毁,不得资敌——”
“强弓营!”一个带了些燕人[kou]音的男声自城头响起,令那个军官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他看到的不止是一个燕人,他看到了城头还有许多个士兵,展开了手中的长弓,弯弓搭箭,指向了他!
他压根没想过会在这打一仗啊!他带了五百兵卒,连夜急行军来抢粮烧粮,他们乌压压地聚在城下,所有人都是箭靶子啊!
“我只是奉令而行!”大名府的武将茫然而又恐惧地大叫起来!
“我也只是奉令而行,宗帅有令,遇到金国[jian]细,正当就地斩杀!”赵俨说,“放箭!”,
“咱们立刻送信回去,”高大果说,“一刻也不能耽搁。”
宗泽老爷子就比这一群年轻人沉得住气,看完信后,那双苍老而[jing]瘦的手紧紧握着信纸,将信纸用力握出了一个又一个印记。
“宗翁以为,当如何?”她问。
“相州的粮[cao]要养活整个河北,”宗泽的声音冷静且沉稳,“若杜充心存此念,臣不坐视其得逞。”
她看看宗泽爷爷,很乖巧地应一声。
按照宗泽宽厚的[xing]情,就算他不同意杜充的做法,多半也要忍让再三,只让这支运粮队稍作阻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大名府的军队回去。
宗泽开始写公文,赵鹿鸣坐在一旁,心里琢磨要怎么能[cao]刀子整死那个人,还得快准狠些,不能——
“帝姬若觉处置得当,”宗泽将文书递了过来,“臣便盖印了。”
她不置可否地拿过来看,一看眼睛就直了!
高大果收了信打开看,看完眼睛就直了!
王善不信邪,也拿过去看,尽忠就抻长了脖子在他身后看,三个人里,只有尽忠出了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