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说话,怎么就那么老成呢?
乘着刘备愣神之际,刘俭突然伸手指向旁边的大桑树,问道:“兄长可知,何人可乘羽葆盖车?”
刘备下意识反问:“何人?”
“非大德大能大善大义之人而不可乘也。”
“何意?”
“说的通俗点,就是要对人友善,待人真诚,特别是对自己身边的人,比如说对同宗兄弟,就要做到推心置腹,兄友弟恭,兄弟有难做兄长的一定得站在前面替他挡刀……”
刘备一时无语。
刘俭心中明白,不远的将来,这个病入膏肓的王朝就会崩塌,届时便是人命不如狗的乱世,时间长达数十年,每个人都将面临存亡危机。
而他刘俭,既非世家亦非大豪强,他家的田产在县城中也不过中游,若在太平盛世倒是可以享受一个不错的生活,但在乱世,军阀之间的一场小股作战,就可摧毁他的所有。
他最好的出路,就是找一个靠山。
可以刘俭的身份,不是他随便想去投靠谁,谁就能收留他的。
眼下,同宗刘备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汉末大后期的牛人。
凭心而论,刘备不算是最好的归宿,但对于刘俭来说,却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刘俭垫着脚,拍了拍目瞪口呆地刘备的肩膀:“好好待我,我会让你坐上大盖车的!”
……
晚间,给刘备母子留下一些钱财的刘周带着刘俭返回涿县。
路上,刘俭难得的向刘周撒娇:“阿父,阿备年幼丧父,家中只有孤母一人没有生计,甚是可怜,阿父你看阿备比我大三岁,却比我瘦了足足一圈,阿父可不能不管他!”
刘周没想到刘俭来了楼桑村一趟,竟是与刘备处出了感情。
能说出这话,足矣证明这孩子是个心善的仁人,刘周心中甚是欣慰。
“呵呵,你这孩子和为父想到一块去了,阿备虽年幼,然聪敏诚恳,是个好苗子,为父想接济他与你叔母,你无需担心。”
刘俭拽着刘周的袖子道:“父亲既有心管他,何不跟叔母商量,将阿备哥接来咱家?毕竟叔母只是一个妇人,恐教不好阿备哥,有父亲替叔母管教阿备,日后阿备哥一定和孩儿一样,都很有出息。”
“这个……”
刘周没有想到刘俭居然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很是为难。
“你小小年纪,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很是难得,只是你阿母那边不好说。”
“父亲堂堂大丈夫,岂惧妇人乎?”
“混账话!”
刘周气的伸手又给了刘俭后脑上一巴掌:“你爹我八尺男儿,焉是惧内之人?不就是让阿备到咱们家学经吗?我就领他回来了,你娘能把我怎么样?”
刘俭挑了挑眉毛,斜眼质疑地看着刘周。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不信?”
“信!阿父乃吾大汉第一勇士也!”
刘周听了很受用,得意洋洋:“莫乱用词,我又不揍你娘,什么勇不勇士的。”
刘俭心中估算着,只要父亲能够下定决心,自己回去再跟母亲撒撒娇,让刘备来自己家住的这事基本上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天底下,除了父母儿女,还有什么样的关系,能够比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感情来的更铁?
刘备闻言略迟疑,随之便见他眼睛眨巴几下,骤然间流下了两行眼泪。
刘周见状吓了一跳,这孩子咋说哭就哭?
“侄儿观舍中陈物,自觉父亲未远,每日恍惚,故母亲让我出来放风,恐我思父伤身……”
说到这,刘备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出声。
刘周见状慌了手脚,急忙上前安慰他,一旁的刘俭则是偷着乐。
明摆着是未曾服孝偷着跑出来鬼混——可人家谎话编的顺溜啊!还自带哭泣光环,眼泪说来就来,也怪不得自家这个实诚阿父瞬间慌了。
刘周好一番哄劝,刘备才止住哭泣。
“带我去祭你父灵位,顺便见你阿母。”刘周叹息道。
刘备当即引路。
其实在刘备的父亲刘弘去世和下葬时,身为同宗兄弟的刘周都不少帮忙,礼数上极尽周全,今日这四七他祭不祭的,都无所谓。
可若说刘周是专门来看弟妹,好说不好听。
刘周让刘俭先在外面候着,待谈完正事,再着他进去祭奠。
刘俭无所谓,正好图个清净。
刘备引刘周进屋,适才跟刘备一起在大桑树下玩耍的少年们仿佛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没有刘备,他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玩了。
就在一众孩童们群龙无之际,五岁的刘俭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一起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