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韵诗规规矩矩地行礼告退。
喜妹一直等在外头,见小姐出来,她跺了跺冻僵的脚,迎了上去。
“你怎么没走?”邵韵诗拉住喜妹冰冷的手,问道。
喜妹哈了口气,“我回去过了,瞧着时间不早,就来接了。”
邵韵诗叹了口气,“大白日的,我自己又不是不认识路,你何苦再跑一趟。”
喜妹笑嘻嘻地打哈哈,“我真不冷。”
还在爷爷的院子里,邵韵诗不便多说,便领着人走了。
屋里,邵兰香透过窗子,瞧着侄女离开的背影,满眼心疼。
邵老爷子见她盯着外面看,笑了,“瞒姑这孩子越的优秀了。”
“是啊,这孩子玄学都这么厉害。”邵兰香收回目光,看向父亲,问道:“大哥可是因为什么事,才耽搁回来?”
“谁知道。”说起儿子,邵老爷子立马沉了脸,“我已经拍了电报,叫他别回来了。时局动荡,路上怕有危险。”
见父亲还一副不愿深说的样子,邵兰香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回来也好。”
邵老爷子瞪了眼女儿,“你有心情惦记你大哥,还不如多关心关心瞒姑呢。”
书房的老式挂钟来回晃荡着,配着滴答声,叫人莫名沉静。
邵兰香听着阿爸的教训,不敢回嘴,倒也没烦躁。
她想着刚刚惊才绝艳的大侄女,顺势岔开了话题,“瞒姑的事,父亲是个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老爷子诧异地看向女儿。
邵兰香无奈地看向父亲,轻嗔道:“阿爸,瞒姑已然十六了,这个年纪不上学堂的女孩子,家中总该有些打算的,我就怕姆妈会……”
邵兰香知道母亲最重脸面,瞒姑又不得她喜欢。
如今瞒姑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姆妈肯定想着早早嫁了瞒姑。
这话她不能同父亲深说,只能含糊了几句。
老爷子也不是不知道自家事,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个,便松了口气。
知道老妻的为人,他明白女儿的忧心,也感念女儿待大孙女的用心,可他不知如何回应女儿这话。
一时怅然,老爷子便转了头,看向窗外俏立的红梅,景还是那个景,只是时光已然过去了十几年。
那时节,儿媳刚嫁进来,一如瞒姑般美好,自己想着总算是对得起恩人老友了。
不想,儿媳日子并不好过,儿子竟然抛下新婚的妻子,远去了北平。
不仅如此,儿子没一年又和白氏搭上了,想休妻。
没得到他的允许,素来胆怯的儿子,居然胆大地停妻再娶,公然和他这老父打擂台。
为了对得起老友当年的救命之恩,对得起儿媳,他顶着压力,叫儿子夫妇和离,全了大家的脸面,只可惜苦了孙女,唉……
见父亲面色暗沉苦涩,邵兰香不由后悔提起这茬,忙道:“阿爸,我想叫瞒姑和我一道去南京。”
邵老爷子有些奇怪地看向女儿,问道:“南京如今去不得,你怎么还想着叫瞒姑一道去。”
“不是现在去。”邵兰香忙道:“我就是想着,瞒姑才十六,虽说这个年纪嫁人的都有,……”
这话就叫老爷子听了不喜。
邵兰香瞄着阿爸,继续道:“可现如今不是都民国了吗,人家孩子都在学校读书做学问,咱们家就更不能埋没了瞒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