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类,是最近两个月跳河自杀但未被认领的尸体,共七具。
好在鉴定中心的活人很少,确实只有李李和负责人两个,这让案件难度小了不少。
不过也带来另一个问题。
因为是被半弃用,只当做仓库使用的旧址,因此鉴定中心的监控设备在损坏后并没有得到及时的维修。也就是说,他们无法准确获知出事时的具体景象。
车辆刚拐进小路,祈行夜远远的就看到了已经拉起的明黄警戒线,一些穿着统一外勤服的人员正和警察们站在一起,维护现场秩序,确保在调查官到来之前,不会有好奇的人钻进去。
“这些人也是调查官吗?”
祈行夜丝毫不在意罗溟对他的冷脸,像个好学又充满探索欲的好学生,任何不懂的问题都及时求问,一点不客气的把罗溟当点读机使用。
偏偏因为枫映堂的命令,罗溟还没有拒绝祈行夜的余地。
他就算憋气。
也只能憋着。
罗溟向外扫了一眼:“分析部的专员。”
“那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调查官的,祈行夜侦探。”
罗溟似乎笑了下,微不可察的嘲讽:“即便是经受过专业训练,成为调查官的路也要花费数年,需要通过的考核,严苛到乎常人想象。”
“这是与自身的生死,和被保护人们的生命安全有关的重大判断。不是作弊抄袭就可以通过的寻常考试。59分,也会造成死亡。”
说完,罗溟就头也不回的下车。
警戒线旁穿着外勤藏蓝色夹克的人立刻迎了上来,将手中文件递给罗溟,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快汇报。
有调查官走过来,拍了拍祈行夜肩膀,笑着安慰他:“祈侦探你别介意,罗队长就这臭脾气,十二生肖属豆汁儿的。”
祈行夜假装自己受伤心碎,夸张的表情令身边人哈哈大笑,刚刚因罗溟而僵硬的气氛,也逐渐和缓下来。
他也很快从其他调查官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穿夹克的那些人,是分析部的外勤专员,专门负责前期搜集情报,在现场进行辅助作业。他们不是调查官,但和调查官相辅相成,是跨部门的合作共生关系。
如罗溟所说,能成为调查官并不容易。
“从我模糊接触到污染,决定考取调查学院那天到现在,已经整十年了。”
向祈行夜解释的好心调查官,一笑就呲出一口大白牙:“我当了两年助理,两年实习调查官,今年年初才正式转正,档案被机动1队归档但我这个度,都算是快的。”
不分昼夜的紧张训练,几千次考核,不断的过程淘汰机制。
调查官是高危险职业,在十几年前,死亡率曾一度高达87,在摸索阶段时没人知道污染到底是什么,又如何应对。他们只能采取最笨但最有效的方法――以身补天。
挡在人民身前,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人们的生存。
直到商南明进入调查局,和另外几位长官一起创办调查学院,制定并了严苛训练计划并不断在实践中完善改进,训练有素的新一批调查官们才终于将死亡率降下来。
那调查官笑着挠头,眼睛亮晶晶的清澈,满是对商南明的敬仰,说起商南明制定的那些训练时,热情得像是小迷弟。
“高标准严要求也是为了调查官本身考虑嘛,不适合战场的人,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挥作用,并不一定非要在一线送死,无谓牺牲。”
他笑着和分析部专员打招呼,向他们介绍祈行夜的身份并确认权限。
祈行夜走进警戒线时,瞥到旁边的年轻专员眼里,满是憧憬向往。
年轻的专员渴望成为调查官,又惋惜遗憾于自身并无匹配的实力。
这样的眼神,足够沉重。
压在祈行夜心脏上。
“虽然普通市民并不知情,但污染案一直都在生,调查官永远都不够,所以很多辅助性工作,就交给了专员。他们调查,取证,分析梳理情报,保护现场,联系被污染人家属,核对信息真实。”
调查官向祈行夜做出邀请手势,道:“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位置。”
“祈侦探,很高兴能和你合作。”
他笑着伸手向祈行夜:“我是安可,就是演出结束后喊的那个‘安可!安可!’,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祈行夜与安可握手,却纳闷:“你怎么会觉得我们以后是同事?”
“你刚刚不是才说,很难成为调查官吗?”
就连和他接触最多的晋南,都只是认为这只是临时共事。
安可笑得友好,但并不意外:“商长官从不出错。他做的决定,都一定有他的道理,暂时理解不了也会在未来某天恍然大悟。”
“再说。”
安可向祈行夜欢快眨了眨眼:“我相信祈侦探足够优秀到可以赢得这份工作。不是吗?”
祈行夜惊讶,随即轻轻笑了出来。
鉴定中心是一栋带院子的旧式四层小楼,上世纪建筑风格,青灰色外立面爬满了爬山虎,因为时间久远,整栋楼都被包裹其中。
秋风枯叶,仅剩的叶子泛红,更多都已经只剩枯枝藤蔓,乍一看去就像被无数黑色枯枝编织的牢笼,鲜红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