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云甫终于抬起手,将韩策制止下来,紧接着重新躺回藤条长椅上,仿佛什么事都没生过,只是淡淡地说:“小子,以后在奉天,要是碰见了麻烦,不用找你爹,可以直接提我。”
我提你妈!
江小道刚要张嘴开骂,身后的江城海却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喝令道:“儿子,还不快给你爷爷磕头?”
我磕你妈!
江小道刚要伸手去摸怀里的匣子枪,眼里烧着一团火。
可这时,许如清又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连连眨眼:“大侄儿,快说谢谢呀!”
江小道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脸上眼泪横流,不是委屈,是真疼了。
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站了一会儿,旋即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老老实实地跪地磕头。
“爷!多谢您老手下留情!小道知道错了,您的意思,我记住了!”
“咣咣咣!”
三个响头,磕得一点儿也不含糊。
老爹和大姑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回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许如清站起身,“爹,别躺着了。走,咱们吃饭去!”
周云甫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别搁我这闹挺了。韩策,你留下。”
老爷子的脾气,江、许二人很清楚,便不再多言,只管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舅!”韩策将手上的烟枪递给周云甫,问:“你抽烟。”
周云甫接过烟枪,嘴里却不明不白地念叨着:“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呐!”
韩策举灯替老爷子点烟:“舅,言重了吧?就一个小屁孩儿,能成多大事儿?”
“谁不是从小屁孩儿过来的?”
“那倒是,那倒是。”
周云甫“吧嗒吧嗒”地裹了两口烟,长舒一口气,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外甥,如果以后江城海要反,伱一定得注意点那小子。”
“好,我记住了。”
韩策随口答应了一声,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
这也并非是他粗心大意,不把舅舅的话当回事,而是最近他已经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话了。
今天要注意江城海,明天要注意许如清,后天要注意陈万堂……
难怪外人常说周云甫的疑心病越来越重,就连他的亲外甥,也觉得他有些过火。
前两天,这老爷子竟然还神经兮兮地告诉韩策,他觉得后院浇花的老妈子有问题,让他多多提防……
“舅,你要真那么不放心,改明儿我就干脆叫人把那小子插了呗。”
“榆木脑袋!别他妈气我了!”
韩策无奈地撇撇嘴,能咋整,骂就听着呗。
周云甫听他没有动静,便又幽幽地说:“外甥,趁着我还在,你该玩儿就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