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令下,众人同时起身,举枪朝着大宅门口猛烈射击。
这一边话音刚落,那一边枪声顿起。
用力一扳,就听见“啪嚓”一声,棚顶上的吊灯闪了两下,总算争气地亮了起来,尽管没有直接照到门口的护院,但强光闪过,仍是给“海老鸮”等人指明了方向。
距离白家大宅两条胡同的小院儿,老七宫保南卧在屋脊上,再次拉动枪栓。
江城海靠在树干上,点了点头,并未因此而慌乱。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从前,仍是那占山为王、烧杀抢掠的绿林胡子,而身边的弟兄们,也个个如狼似虎,势如吞天。
来时十三个,如今只剩五个。
闻言,江城海心里咯噔一声,说:“坏了,这宅子里头可能有密道。”
方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又是枪声、又是爆炸,即便有周云甫和苏文棋暗中相助、拖延,奉天的巡警局和巡防营也终于坐不住了!
这帮胡子!你们是要反了天了!
然而,听见一连串儿的警哨声,江城海却突然如释重负,连忙拍了拍关伟的肩膀。
“我操,大哥,白宝臣是不是听到风声了?”关伟蹲着靠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不时有子弹打落的碎石落在头上,“他们这得多少人,往少说也得三十了,啃不动啊!”
江城海不慌不忙,应声道:“老六挂彩,只能走野路,你去火车站,跟三妹汇合,先走一步,这边有我呢!”
“有黑枪!有黑枪!在南边儿!”
其火力衔接,几近于天衣无缝。
“一个!”
即便如此,白家大宅仗着人多势众,场面上仍旧占优。
哪怕他反应神,且早有预料,右肩膀上,仍不免中了一枪。
院子里,那一家三口被反绑在门柱上,嘴巴也被勒紧绑着,正在支支吾吾,满脸惊恐地看着房屋上的人。
关伟毕竟只是个佛爷,没正儿八经经历过砸窑,眼下非得激他一把不可。
如今暗杀时代,炸弹炸药,人人都见得多了,可手榴弹却是个新鲜玩意儿,加上屋内光线昏暗,白家护院,慌乱之间,只觉得屋子里有股硝烟味儿,不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还有人要越窗去擒关伟。
可是,关伟却早已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手榴弹爆炸以后,屋子里燃起了不少处火苗,他先是翻过窗棂,换左手持枪,借着微弱的火光,逐一结果了受爆炸震荡而瘫在地上的白家打手。
转瞬之间,看门的三五个护院当场毙命,也无需再强求他们通风报信,因为刺耳的枪声,早已惊醒了门房和宅子里的其他打手。
“敲了!”关伟躲在一个柜子后面,应声道,“寅时!差不多寅时初刻了!”
正要差人去门房通报的时候,熟悉的一幕再次生——街西面又响起了警哨!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
江城海气息沉重,似乎已经濒临体能的极限,只能勉强苦笑道:“杀这些臭鱼烂虾算什么本事,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白家也一定死!”
江城海等人虽然有宫保南在远处支援,但毕竟人寡枪少,而且方才砸窑的时候,子弹已经将近打光,凭借门窗掩体,简单对射了几合,便已渐渐招架不住。
“大哥,你、你还有后手?”关伟急切地问道,“要不,咱看看能不能找到密道?”
没想到,刚跑出两步,却见后窗口猛地浮现出一张铁青的黑脸。
唉!年华迟暮,到底是老了!
门房的玻璃如暴雨一般,碎裂一地。
宫保南举着望远镜,不禁皱起眉头,忍不住恨恨地嘟囔道:“啥玩意儿?空窑?”
江城海忽然问:“刚才敲更了,我没听错吧?”
于此同时,白家大宅街对面的另一条胡同里,江城海、孙成墨和关伟,带着钟遇山等四人,火穿过街心,斜插过来。
“老六!放心,大哥一定让你活着出去!”
等杀到门口时,众人便只剩下江城海、李添威、钟遇山等五个弟兄,折损过半。
此时此刻,关伟也没闲着。
“水连珠”的枪口里喷出一道火舌,子弹快划过夜空,再次命中目标。
护院们纷纷掏出手枪,警觉的同时,也有一点厌烦。
冲阵即是冒死,大伙儿刚一探头,猛地听见“啪啪”两声怪响,比刚才的枪声更加刺耳,钟遇山的两个弟兄,应声倒下。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当他们转过身时,街面上却没看见任何巡警的身影。
“快,赶紧藏起来!”
“我、我藏哪儿去啊?”
江城海没空给出建议,径直道:“记住,待会儿一刻钟以内,你有一线生机,能不能逃出生天,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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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大气,感谢感谢!
李添威忍不住问:“老六,你不是说,白宝臣没离开过宅子么!”
却说关伟那边,仗着身手矫健,冒着枪林弹雨,在草坪上连滚带爬,沿着没光的黑路,总算冲到了大宅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