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横尽管有些警觉,但对方既然要盘道,他便顺理成章地问:“线上的?”
白衬衫服务生朝餐厅环视一眼,转过头低声客气道:“皮子蔓儿,康徵,辛苦辛苦!”
“辛苦!”江连横刻意没亮纲儿,指了指桌子对面,“坐?”
“呵呵,在这儿,不太方便。”
“那倒也是!”江连横皱着眉头问,“嘶!你咋认出来的,我漏水了?”
“你没漏水,你崽子漏了。”名叫康徵的服务生笑了笑问,“合字是外哈来的吧,买卖顺不顺?”
江连横一听这话,心里便立刻猜出,八成是闯虎手潮了,于是便立马掉下脸子,右手按住腰际,冷声质问:“别管我买卖顺不顺,你先告诉我,我兄弟人呢?”
康徵连忙端起水壶,给玻璃杯里续了点水。
“老哥别急,你兄弟没事儿,在我们给安排的地方歇着呢!”
江连横面露愠色。
他脑海中先闪出一个念头,眼前的服务生是荣五爷的人。
可转念再想,又觉得不对。
无论是他,还是赵国砚,跟脚的能耐都不差,此番潜入达连,原本就谨小慎微,时时在意,处处提防,没道理刚出去溜了一天,就被荣五爷现了。
即便是闯虎手潮,不小心暴露了自己,说起来仍然有些牵强。
除非那对年轻夫妻原本就是荣五爷的埋的钩子,但那样的话,未免太过玄乎。
既要算准江连横在哪里下榻,又要算准江连横肯定会去试探那对夫妻。
这哪里还是计谋,分明就是开了天眼的神仙所为。
退一万步来说,康徵如果真是荣五爷的人,还有什么必要来此盘道?
江连横的脑袋里,向来是有点灵光的,略微一琢磨,便品出了些许眉目,想必闯虎是在不经意间,搅了并肩子的局了。
果然,康徵接下来便说:“大家都是线上的并肩子,碰见个念攒子火点不容易,想开张,也能理解,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看,方不方便退一步?”
“你这是商量,还是威胁?”江连横问。
“嗐!和气生财么!”康徵解释道,“码走老哥的崽子,也是担心他在这搅和。这局,我们好几个人已经铺了小半年了,不想出什么岔子,合字你通融通融?”
“哦,你们这是——”
“哥,看破不说破!”康徵摆出极大的诚意,“您要是高抬贵手让个道,见者有份,给您这个数。”
江连横瞄了一眼,摇摇头道:“并肩子,咱吃的根本就不是一碗饭,我跟你本来犯不着别扭。我盯这念攒子,不图米儿,图他的关系,要不你们让我搭个车,我给你这个数,怎么样?”
康徵也瞄了一眼,有点意外。
“图他的关系?”他一时没闹明白,便压低了声音问,“合字见谅,敢问——你是吃哪家的?”
江连横拍拍胸口,露出盒子炮的枪把,一仰下巴道:“吃横的。”
康徵一惊,当下便更加客气地说:“失敬失敬!不过——”他有些为难地说,“我们只图米儿,不玩家伙。”
“拉倒吧!暗八门的,没清过人?”
“嘿嘿,这种事儿,当然是能免则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江连横摆了摆手,说:“我又不跟你们拉对马,不用你们办事儿,你们该干啥干啥,全当没我们这几个人就成。”
康徵有些心动,抻着脖子朝前台的领班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头问:“老哥,那你刚才说图那个火点的关系——该不会是荣五爷吧?”
“谁是荣五爷?”
“啊!怪我怪我,是我不该多问,老哥多担待!”
江连横当然想知道荣五爷的消息,但绝不会轻易说出口,反倒是佯装不耐烦地说:“不用整这些虚头巴脑的,行不行的,你给个话呀!别让我兄弟受累!”
“不能不能,这你放心,肯定不能受累,顶多就是闹一闹。”康徵有些为难地说,“不过,搭车这事儿……莪做不了主,要不你亲自去找我们掌柜的说去?”
做不了主你在这叭叭半天?
江连横心里骂,嘴上却说:“既然是误会,那就以和为贵,唠唠吧!我上哪找你们掌柜的,他知不知道这事儿?”
“掌柜的亲自铺局,我们这些打下手的,轻易不敢去说话,暂时还不知道。”
正说着,赵国砚突然冲到餐厅内,坐下疾声说:“道哥,闯虎丢了!”
江连横点点头:“没事儿,找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