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家换了一身行头,梳个大背头,时隔两年,确实难以辨认。
“那是我想多了?”江连横拿回相片,喃喃自语地说。
胡小妍却没急着否定,转而让东风出去,将看大门的袁新法叫到了宅子里,让他再来辨认一次。
袁新法拿到照片,只低头看了一眼,便说:“老爷,大奶奶,这人不是‘双龙会’的人——”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他接着又说:“他是车站里的装卸工,专门帮贾把头儿忽悠工人耍钱那个……嗯,就是穿得好了……”
江连横一拍大腿,忙说:“是他,就是他!这小子不是双龙会的?”
袁新法摇了摇头,回道:“不是,但他一直都想跟着‘双龙会’混,所以才巴结贾把头儿,他干的时间不长,人挺能白话。”
“老袁,这回咱是自己人了,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给我好好说说。”
此时的袁新法,早已不同往日。
他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吃了谁家的饭,就替谁家干活儿。
江连横再开口问他,他便知无不言。
原来,这所谓的烟屁股,在铁路做工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月的光景。
此人能说会道,不但极力巴结贾把头儿,而且总能帮贾把头儿另寻生财之道,懂得也多,平常装货卸货的时候,总是有意或无意地谈及车上货物的价钱。
除此以外,袁新法也再说不出什么其他情况了。
但仅仅是这些只言片语,加上眼下的情况,便足以让众人得出了一致的猜测。
李正西琢磨了片刻,喃喃道:“哥,听这意思,我怎么感觉这‘双龙会’让人当枪使了?”
“利用肯定是被利用了。”王正南接话道,“但要说当枪使,有点说不过去,道哥不是说那‘双龙会’就是一帮乌合之众么。当枪使,他们也不灵啊!”
江连横思忖道:“也可能是想用‘双龙会’试试我。”
“试试咱们能不能摆平‘双龙会’?”李正西觉得这种猜测有点牵强。
江连横摇头道:“估计重点不是看我能不能摆平,而是看我怎么摆平。”
话音刚落,胡小妍便突然自责道:“怪我了,当初就不应该找巡警帮忙,他们当初可能就是顺着这条线,摸清了咱家的底细。”
“赵永才?”众人异口同声。
“要是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他。”张正东难得地开口表态道,“那几个学生,在指认这个大背头的时候,都说第一次见到这人,是他来监狱探视。”
李正西登时火起,破口大骂道:“赵永才个老逼登,吃了道哥那么多好处,反手就把咱给卖了?我这就找他去!”
“哎!回来,回来!”王正南连忙阻拦道,“说句公道话,赵队长也不算把咱卖了。你忘了,那些学生还是他帮忙关起来的呢!”
这一次,江连横更认同西风的说法。
“其实,赵永才一直都这样,掉钱眼儿里的人,有奶就是娘。他是没坏过我的事儿,但那是因为他知道老张跟咱们的关系。他倒是不一定知道这烟屁股想杀我,但他也没想着提醒我。”
说着,他看了一眼胡小妍,又道:“得了,谁又不是神仙,都两年多以前了,当时谁能想这么多。赵永才当初也未必知道怎么回事儿。”
话虽如此,胡小妍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早有这方面的担忧,所以当初从辽阳回来的时候,才想着要选十来个小靠扇的,供他们念书,争取以后进入衙署,帮江家做事。
李正西仍然感到窝火:“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咱都得让他长长记性,对不对道哥?”
“对什么呀!”王正南又拦着西风说,“赵永才是巡警队长,你要干啥?而且,张老疙瘩那边,刚派人过来,让咱们收敛收敛,你更得忍一忍。”
“别吵了。”
江连横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他的神情看上去挺平静,没什么喜怒,只是淡淡地说:“这几个人,我都记着呢。”
“几个人?”众人有点懵,“还有谁啊?”
江连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明说。
说话间,院子里有黑短褂匆匆地朝宅子跑来,敲了敲宅门,探出脑袋,冲众人通禀道:“大哥、大嫂,广源钱庄的苏少爷想要见你,说是有事说明,以免以后造成其他误会。”
“以免造成误会?”江连横想了想,却问,“那几个洋记者,是他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