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回到客厅,却见钟遇山正在跟江连横大表忠心。
“道哥,咱这关系,我也不整那些虚的了。一句话,你说咋办就咋办!”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活像要上杆儿拉磨的驴,“大嫂,你别以为我阔了两三年,就开始惜命了。再阔,那也是你和道哥给的,对不对,老韩?”
“那是你。”韩心远嘟囔着说,“我可没阔过。”
“你看你,净往岔劈上唠!得,再要有事儿,我打头阵,成不成?”
“道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干。”
“那不就得了!”
江连横左右看看两人,听了一会儿,不知什么缘故,脸色却愈阴沉晦涩。
他抓住女儿胡乱动弹的手,开口问道:“你们俩,就不问问这事儿的幕后主使是谁?”
此话的声音不大,但却犹如一道枪响,让整间客厅顿时一片死寂。
钟遇山觉得脸有点僵,喉结蠕动了一下,咧咧嘴,干笑着问:“是那个荣五爷吧?道哥,你上次提过一嘴,我一直记着呢!”
韩心远瞥了他一眼,却道:“道哥,不瞒你说,我今天下午收到了一张便条,说你出事儿了,我才着急忙慌地赶过来。”
“对对对!”钟遇山立即附和道,“我也接到了一张。嗐!我老钟不认识几个字儿,让手底下的弟兄念的,一听说道哥出事儿,别的再说啥,我就听不进去了。”
江连横笑了笑,说:“幸好我没死。”
“根本就不可能有事。”钟遇山解释道,“问题是明知道不会有事,心里还是着急。”
江连横闻言,不禁摸了摸掌心上的伤疤。
他几乎瞬间便体会到了周云甫多年以前的心境,刻意的奉承,无异于把他当成了傻子。
但是,他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韩心远的话,倒显得更为实际。他问:“道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目前的打算,就是静观其变。”江连横看向两人,“你俩不用着急,都三十来岁了,大小也管着一门生意,别老把自己当打手。”
韩心远默默点头。
钟遇山却连忙自贬道:“道哥,你这话说得不对,我一直就把自己当江家的打手,要不然莪还能是啥?”
江连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却道:“你俩最主要的差事,就是分别把‘和胜坊’和‘会芳里’的场子看好,别让人钻了空子,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钟、韩二人面露犹疑。
胡小妍随声宽慰道:“这两门生意,是咱家托底的买卖,必须得有靠得住的人坐镇。只有你俩稳住,连横才能专心去对付外人。”
这番话,总算让两人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时候不早了,你俩还有别的事儿没?”胡小妍又问。
“老韩,道哥和大嫂都这么说了,咱俩回去照做就完了呗!”
“嗯,那就走吧。”
江连横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目送着二人离开房间。
待到院子里传来铁门开合的声音,他才龇牙咧嘴地让胡小妍赶紧把江雅抱走。
女儿不知道疼人,在当爹的怀里好顿折腾。
江连横解开衣领,低头一看,肩下的纱布已然渗出一片殷红。
“小丫头片子,一个劲儿在那抠我,你爹我没让枪打死,倒差点儿折你手上了。”
他嘴上骂得难听,却还是笑呵呵的捏了一下女儿的鼻子。
“有你这么跟孩子说话的么!”胡小妍啧声道,“白瞎了江雅上午替你着急。”
“替我着急?”江连横笑道,“她能着什么急。”
“我总感觉,江雅今天上午哭,就是因为预感到你要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