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雅左右看看两人,嘿嘿地笑了笑。
“嘎哈呀?你瞅瞅,女儿都笑话你!”江连横死皮赖脸地坐在床边,“媳妇儿,你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我让书宁过来,主要是为了帮国砚打个幌子。眼下是非常时期,书宁又知道这么多事儿,我能让她一个人在营口待着么?”
“你装什么?”胡小妍没好气道,“你要真担心她说什么,就不该让她活着!你就是看上她了,找谁不行,非得找个破鞋,破鞋!”
“破鞋破鞋——其实也没那么破,还挺挤脚呢!”
“你要脸么?”胡小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江小道,你要脸么?”
“今天不唠脸的事儿。咱就说,人家大老远的从营口过来,在外头冻了半天——”
“心疼了?”
“我心疼是你!”
胡小妍别过脸去,却说:“江家不养闲人,她在营口,我眼不见、心不烦,你让她过来算什么意思?成心气我!”
江连横好声劝道:“嗳,咱得说句公道话,人家可是带着顶天的‘陪嫁’来的,咋能说人家是闲人呢?”
“哦,嫌我没有陪嫁。”
“谁说了呀?那个——还有,书宁她经常在外面跑,也能谈谈生意,营口那边的保险公司,她都跟着办,不是闲人。”
胡小妍忽地黯然失色,低下头,垂着泪喃喃道:“是啊,我没有腿,没法在外头跑,拿不出手、见不得人。”
江连横皱眉道:“啧!你咋像个老太太似的,怎么这么歪呢?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是个残疾?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没法感同身受。
他只看到了她的偏激,却从未看到她的不安与自卑。
胡小妍一边转过头,一边胡乱地抹着眼泪,背对着他,说:“我知道了,她不是闲人,你还等着她给你生儿子呢!”
江连横蓦地怔住。
原来,胡小妍很在意这件事,一直都很在意。
“什么话!”江连横忙说,“你还年轻,想生儿子,那还不有的是机会?”
话虽如此,可实际上,两人行夫妻之实多年,也就只怀了江雅这一胎。
他的确有的是机会,她却未必。
胡小妍闷不吭声地支起胳膊,一前一前地挪动着身子,往床里边靠。
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小江雅好奇地看着母亲,竟也有样学样地在床上挪动起来。
两三岁的孩童,向来惯于模仿。
江雅每天看着母亲这般举动,有意无意间,便情不自禁地跟着学了起来。
可是,这无心之举,却如同一根钢针,霎时间便狠狠地戳进胡小妍的心窝。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地轮在女儿娇嫩的脸上。
小江雅立时嚎啕大哭起来。
江连横见状,当即一把抱起女儿,破口大骂:“胡小妍,你他妈疯了?这么大点儿的孩子,禁得起你这么打么?”
胡小妍也猛地惊醒过来,后悔之余,心里却又更疼,眼泪便更止不住。
“你骗我。你都答应我了。你跟别人都是说一不二,就骗我。”
江连横抱起江雅,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小妍,旋即离开卧房,将女儿交给宋妈照看,自己则下楼来到院子外头。
“道哥,咋个意思?”李正西迎上前问,“这……进不进去?”
江连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送别的地方去吧。”
“送哪儿呀?”李正西掰着手指头数,“城东的老宅,六爷在那住呢。白宝臣的宅子,一直封着没动;白国屏的外宅也有地方……”
“那俩宅子死的人太多,送去老周家原来在城南那座宅子吧,带几个人去收拾收拾。”
“哦,道哥,那你……”
“莪答应过她了,去吧!”
说着,江连横走近马车,挑开门帘说:“书宁,你先去城南那边,我过两天再去找你。”
书宁似乎原本就不想在这宅子里待着,于是便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转而从手包里掏出个小礼盒递给他。
“这啥玩意儿?”江连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