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命,或是拿着竹竿捅咕,或是用脚去踹树干,可如此七上八下,忙活了老半天的功夫,那夜猫子反而“笑”得更甚。
来人身穿一袭夜行黑衣,黑布蒙面,体格匀称,臂膀结实,肩上似乎还挑着一个扁担。
婴儿的啼哭声,很快便引起了犬吠,犬吠又很快沿连成片,“汪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扯淡,谁家贼偷东西还带敲门的啊?”
好在这孩子也算到了要开蒙懂事儿的年纪,爹妈这么一劝,虽然眼泪仍是止不住,但已然从嚎啕变成啜泣。
夜猫子低下头,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站在路口处的老头儿。
柴刀落在地面上,男人相当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可屋里的女人侧脸一看,立马吓得呜嗷乱叫。
当妈的连忙从炕上坐起身,怀抱起婴儿,轻摇慢哄。
“诶?好像真有人敲门!”
它看见一辆蓝蓬马车,在柏油路面上孤零零地穿行。
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
江城海也不去深究,冷笑了一声,旋即朝前迈开脚步。
“好,那就按原定计划,等小道那边结束以后,咱们就动手!”
尽管刚才小道的行为,让他倍感震惊,但身为三叔,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提醒一声。
可惜,只能在夜里。
江城海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寒暄,径直去问:“白家有什么动静没?”
宅子门口,照例站着几个护院的打手,瑟瑟缩缩地抱着夹,一边抽烟,一边来回溜达。
原本寂静无声的街道两旁,毫无征兆地,忽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不止一家,不止一人。
子正三刻,夜深人寂。
恰在此时,内城钟鼓楼上,敲更的鼓点准时响起——四更天,丑时!
江城海并未因此而加快步伐,仍然不紧不慢地朝着小西关附近的胡同走去。
这一步,方才踏出一半,岔路口上,突然间阴风乍起!
钟遇山等人不知道“海老鸮”众弟兄的计划,也不敢多问,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咚咚咚!咚咚咚!”
“咕咕——咕咕——”
“喈喈——喈喈——”
盏茶的功夫,蒙面人重新回到院子里,猛然间垫步凌腰,双手扣住房檐,收臂夹紧,紧接着身子一横,眨眼间便翻上了屋顶。
江小道点了点头,旋即脚尖点地,一屁股坐在马车横板上,扭头吩咐道:“老钟,你们跟着我三叔、六叔他们走。”
怕到极致起杀心,男人看了看自家的老木头门,心想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对方八成是要破门而入,不如干脆先下手看看。
“哥几个,咱们走吧。”
蒙面人不多说话,抬手一指夫人怀里抱着的三四岁的孩子,冷声说:“把他哄好,别出动静。”
众人纷纷掏出手枪,齐声回应道:“好!”
在这伙人当中,有砸窑经验的,只有江城海、李添威和孙成墨,但那经验,归根结底是当胡子的时候积攒的。
无奈的是,男人的柴刀还没来得及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就已经怼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随着钟鼓楼的那边的声响越传越广,白家大宅的门房里,黑瞎子壮硕的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
“别偷懒啊!都给我机灵着点!”黑瞎子来到宅院门口,大声训斥道,“别老扬了二正的,听着没?有什么事儿,马上通知我!”
“黑哥,你放心!有你在这,咱们心里也有底,肯定啥事儿都不会有!”
正在闲话的功夫,忽听见头顶上“扑棱棱”一声响,却见一只猫头鹰落在了院门口的树梢上。
“哐啷!”
黑瞎子脸色一变,声音丝毫不减,还继续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妈还教训起我来了,用得着你们操心么!”
夜猫子歪起脑袋,没听懂,看样子十分警觉。
江小道也笑了笑,打趣道:“得了吧,你们这帮老登才赶紧把招子放亮点儿吧!”
终于,夜猫子似乎现了什么,于是立刻俯冲下去,“扑棱棱”一声,落在了丁字路口的一棵老榆树的树杈上。
众人连忙陪上笑脸:“黑哥说的对,黑哥说的对!”
民间传闻,猫头鹰能闻到死人味儿,是为报丧之鸟。
江城海的眼角里露出一抹欣慰,不愧是“海老鸮”的儿子!
这老哥的大嗓门,像是一口洪钟一般,震得大伙儿耳膜嗡嗡作响。
“嗯,三哥,咱们也差不多该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