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上中天。
街上的店铺,6续上板打烊,除了远处若有若无的犬吠,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和胜坊”内,韩策清点好了账目,吹灯拔蜡,走到店铺外头,转身冲里面的人低声嘱咐道:“你们几个,把那几个蓝马拴住喽,听见没有?”
“放心吧,韩哥!”屋里的手下应声答道。
韩策点了点头,心满意足地带上另外四个手下,朝着停在附近的马车方向走去。
车夫脸色煞白地挑开门帘,怯生生地说:“韩哥,那个……有熟人找你。”
“啊?”韩策皱起眉头,“谁找我?在哪呢?”
话音刚落,马车里猛地探出一只手,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拎鸡崽儿似的,将其拽进车内。
韩策“哇呀”一声惨叫。
四个手下立马掏枪冲到马车前面,掀开帘子往里一瞅,却见江城海和宫保南一左一右,把韩策夹在正当间,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们。
“哥几个,挺好的?”
“呃……海哥,七哥……你们这是……”
“没啥事儿,带咱们去见老爷子。”江城海笑呵呵地说道,“放心,规矩都懂!”
说罢,就见这俩人异常默契地从袖口里掏出黑色的面罩,套在脑袋上,闷声说道:“走吧!”
四个手下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将目光投向韩策。
韩策脸色铁青,冲几人怒骂一声:“还他妈瞅啥?出呀!”
“好好好!老董,上道,去老爷子那边!”
紧接着,串儿铃声响,马车在茫茫夜色下,开始朝着城南方向进。
一路上七拐八拐,从柏油路面,到沙石路面,再到坑坑洼洼的土路,三个人挤在车上,像在私塾里念经的小孩子一般摇头晃脑。
韩策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无奈地埋怨道:“海哥,你想见老爷子,你就直说呗!瞅这家伙,给我吓一老跳!你说,老爷子还能不见你咋的?”
“兄弟,情况紧急啊!”江城海一把搂过韩策,愧疚道,“多多包涵!”
他知道周云甫会同意跟自己见面,但要是等老爷子安排,这场会面就不会在秘宅生,而是会像上次一样,被安排在自己的老宅。
如此折腾了小半天的时间,行进中的马车,终于渐渐停了下来。
“吁——”
“到了?”江城海闷声问道。
“嗯!”韩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行啦,海哥,把头套摘了吧!”
“呼——”
宫保南一听,连忙摘下了面罩,深吸了一口气,叫苦不迭:“操了!再不到地方,就可以直接把我拉到乱葬岗去了,差点儿没闷死我!”
三人一齐下车,脚落地时,便已经是青砖地面。
环顾四周,却见院子里有树有花,绿意盎然,跟周云甫的气质完全不搭。
宫保南一下车,便佯装随意地左右顾盼,看了一圈儿,也没现任何与众不同的标志,直到仰头去看身前的正屋,才忽然现幽暗的天边有一点暗红色的光亮。
那是一盏停在半空的孔明灯,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光线极其黯淡,要是不刻意寻找,实在难以觉。
宫保南默默记下了方位。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熟悉声音,异常沙哑,似乎喉咙里总是挂着一口浓痰。
“韩策,谁来了?”
“噢,老爷子,是——”
话还没说完,猛听见院子里“扑棱棱”一声响!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一只猫头鹰飞过高墙,从院子里低空掠过,随后又极上升,最后落在了东南角的那株石榴树上,猛回过头,却似是一张人脸!
“喈喈——喈喈!”
夜猫子单睁着独眼,出极其诡异、刺耳的嘶鸣!
“老爷子,‘海老鸮’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