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回想起来,当年替周云甫敲山震虎的时候,的确曾经在裁缝铺的冯保全身上出过岔子。
“嘶!你的意思是,当年是这小子开的枪?”
胡小妍点了点头,继续说:“他可能不光干了这一件事。”
“那当然了,他肯定还得吃喝拉撒睡,坑蒙拐骗偷。”江小道习惯性地抬杠。
“你有点正经!”胡小妍埋怨一声,“陈万堂能派他一个人来跟踪你,说明对他很信任,而且他也确实挺有能耐。”
“然后呢?”
“当初,周云甫派你去烧火柴厂,费了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离间陈万堂和白家,可现在看来,白家好像从来就没怀疑过陈万堂,你不觉得这事儿有点说不通吗?”
江小道皱眉沉思。
的确,周云甫费那么大劲,让白宝臣怀疑火柴厂是陈万堂派人烧的,可这么长时间以来,白家人还是一直专心对付老爹,从来没找过陈万堂的茬儿。
周云甫的安排,似乎屁用都没有。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陈万堂在事以后,及时给白家人送了口信。
联想到陈万堂对赵国砚的信任,江小道犹疑着说:“难不成,是这小子去给白家送的口信?”
胡小妍也这么觉得,可思忖了片刻,又觉得不太对,便说:“如果陈万堂当时就去给白家送信,那就说明他早就反水了,干啥非得等到现在才动手?”
“我爹老说陈万堂野心大,估计他当时还想着坐山观虎斗,不跟着掺和吧?”
“可能吧……”
胡小妍皱起眉头,显得很焦虑。
这种焦虑来自于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乱世当头,累赘,就意味着随时有可能被抛弃。
这种惶恐与不安,小道永远也无法切身体会,更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打消的。
为此,胡小妍总是努力证明自己是个有用之人,可身体的局限,又让她只能在道听途说中,试图窥见事件的全貌。
江小道却无心再去深究,只道:“嗐!现在说的再多,也都是瞎猜!等那小滓鹩医爬愣嵫了,照死了削一顿,到时候就啥都知道了!”
没想到,胡小妍却突奇想,说:“小道,他岁数跟咱们差不多,能耐也够用,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的暗堂口里,把他收了?”
“啥?”江小道瞪大了眼睛,“你逗我呐?他是叛徒,还是陈万堂的人,我不杀他,也得废了他,收什么收!”
胡小妍不解:“他咋是叛徒了?”
“他跟陈万堂一起反水,不是叛徒是啥?”
“那要是咱爹反水的话,你也是叛徒?”
“我?我跟的是我爹,又不是周云甫那老登!”
“一样的,他跟的是陈万堂,也不是周云甫。”
江小道皱起眉头,心里有点不满,当即责问道:“你咋胳膊肘总往外拐呢?”
胡小妍争辩道:“没有,我只是想,咱们总不能靠那些小靠扇的成事儿吧?无论咋说,也得有个差不多的帮衬才行!”
话音刚落,院门突然一声响。
二人顺着窗户抬眼一看,却见七叔宫保南大踏步地穿过院子,来到里屋。
“小道,打听到了,你爹在小河沿施医院,你现在过去吗?”
江小道翻身下炕,问:“六叔呢?”
宫保南顿了一下,便支支吾吾道:“他……他去城里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去医院。”
“那行!”江小道把木轮椅推到炕边,“媳妇儿,换衣服,咱俩一块儿过去。七叔,你帮我跟小花看家,别让仓房里那小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