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棋不去理他,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一边:“袁爷,这两年辛苦你了。”
袁德庸笑呵呵地躬身行礼:“苏少爷,您客气!”
“家里人都接走了?”
“早就先一步回关内去了。”
“嗯。”苏文棋从里怀掏出一沓银票,接着说:“这里有你的车票和银票,趁今晚,赶紧坐火车离开关外,永远别再回来。”
袁德庸毫不客气,连忙接过来,道:“多谢苏少爷,那袁某就告辞了。”
及至此时,陈万堂才听明白过来,原来这袁德庸是苏家在白家的线人!
随后,苏文棋又走到胡同中间,冲陈万堂的手下说:“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都回去吧,回‘和胜坊’去,我可以保证,周云甫不会杀你们。不过,你们要是想跑,那就另当别论了。”
几个銮把点登时愣住,确实想走,可又不信苏文棋的话;再看看跪在血污上的陈万堂,更觉得心里有愧,便都含混着支支吾吾。
“我们……不走,跟、跟着二哥!”
“行了!别他妈装啦!”
陈万堂不由得怒骂一声。
这时候,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伙人之所以能接连躲过两次“追杀”,归根结底,是老爷子压根没想杀这帮人。
周云甫要继续经营“和胜坊”,短时间内招不到人手,势必要继续倚仗陈万堂这帮蓝马銮把点。
因此,苏文棋说的没错,老爷子不会杀他们——至少暂时不会。
当初,正是这帮人逼他反水,才让他落得眼下这步田地。
可当陈万堂又一次看了看众弟兄时,忽然又有些释然了,沉吟半响,便颓丧着说:“算了,你们回去吧!去跟老爷子认个错,好好说说,把事儿都推我身上吧!”
“二哥!”
“滚犊子!别他妈叫我,烦得慌!”
众人见状,呆了一会儿,终于灰头土脸地四散去了。
这时,苏文棋也终于款步来到陈万堂面前,沉声叹道:“陈万堂,你跟苏家的帐,该清了。”
陈万堂冷笑一声:“嘿嘿!姓苏的,你咋不早生几年呢?你早点儿出来晃荡,当年我就把你们苏家哥仨一块整死了!”
“看来你还是不服。”苏文棋笑着摇了摇头,“你野心挺大,脑袋也不傻,可你不懂驭人之道,连自己的场子都压不住,无论怎么忙活,顶天也只配给别人跑马。”
“小逼崽子,少他妈跟我拽词儿!”陈万堂厉声喝道,“我现在,只求死个明白!”
“你有这个资格吗?”
陈万堂顿时愣住,无话可说。
苏文棋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露出一副罕见的狰狞面孔。
“你记住了!奉天江湖,再怎么乱,那也是苏、周、白三大家轮流坐庄,你陈万堂算什么东西?”
陈万堂几乎瞬间就颓了,不是因为这一番话,而是在说这番话时,苏文棋眼神中那种充满厌恶的轻蔑。
“你真以为,当年凭你自己就能对付我们苏家?”
苏文棋站起身,紧接着忽然冲身后招呼了一声:“罗大夫,给他止血。”
人头攒动——很快,一个戴眼镜的老头抱着药箱,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陈万堂预感大事不妙,刚要起身,却被一群壮汉压在身下,于是连忙惊慌失措地大喊:“小逼崽子!你他妈要干啥?啊?都是道上混的,你给我个痛快!给我个痛快!”
“你当年杀我哥时,给过他们痛快吗?”
苏文棋回过身,手里多出一把斧头。
“陈万堂,是爷们儿的少叫唤,临走了,别让大伙儿看不起你。咱们,先从手来?”
“去你妈的!我!来个痛快的!”
陈万堂的手被人按在地上,任凭他如何挣扎,也始终无法挣脱众人的束缚。
当斧头落下时,他也许才会明白,什么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