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
一名精神矍铄的老夫子快步走出,目光不善的盯过一众学子。
“你就是孟夫子?”李清霖按刀走出。
孟夫子看着比自己高出整整一个脑袋的李清霖,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但神色肃然,
“正是在下,你这狂徒,居然在私塾外滋事,我孟某虽是落榜的秀才,但早年却跟当今县丞是同学!还不离去?!”
跟县丞是同学?
同辈之中,跟县丞是同学的何止数百?
孟夫人怕不是就远远的看了县丞一眼,也敢扯此虎皮?
李清霖自然不会被如此吓走,反而高声问道,
“敢问夫子,可知晓张大锤几人窃取愚弟文章之事?甚至利诱不成,便拳脚相加!”
路人越聚越多,隐隐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孟夫子目光有些闪烁,
“荒唐!天下文章本就出于一脉,学子之间互相交流印证,或多或少就会受到他人影响,岂能叫窃?”
李清霖怒极而笑,咄咄逼人的追问,
“那不如让王大锤几人和李清镜,现场交流一二,来一场文斗?”
“我可以。”李清镜平静点头。
“我我我……”
张大锤三人一脸为难,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你们三个可要想清楚了……”
李清霖锋利的目光笼罩着张大锤三人,
“有的事,止于今日尚能挽回,若是过了今日……莫要怪我不顾左右街坊的旧情!”
“我说我说!”
张大锤脸色苍白如纸,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自主地颤抖,紧紧攥紧了衣袖,
“是,是我起的主意,钱买文章!然后我爹给孟夫子扛了半扇猪,让他推波助澜一二,为我日后秋闱增添名声!”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不少街坊难以置信的看着孟夫子,有的人更是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
此刻受到背刺,孟夫子大脑一片空白。
文人重清名。
尤其对于孟夫子这等老学究来说,对外界声名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如今当着众人的面,被道破自己的腌臜事,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你你你,你们血口喷人!李清镜是吧?我这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日后别来私塾求学了!”
孟夫子狠狠甩过衣袍。
李清霖闻言,反而抚掌大喜,对夫子行了一礼,
“多谢孟夫子高抬贵手,愚弟获得院引,不日就要去寒山学院求学,正愁夫子若是不放人,传出去,愚弟免不得落个薄情寡义的口实,多谢多谢!”
孟夫子闻言,张开的嘴迟迟不曾合拢,目光呆滞的盯着李清霖。
四周路人那轻蔑讥讽的目光、李清霖字字诛心的言语、清名彻底崩溃的现实……
这一切如洪水猛兽般向他袭来。
等今天一过,怕是整个棚户区乃至外城,都会传遍他孟夫子有眼无珠怒逐读书种子,接受贿赂圣人蒙羞的丑事!
一想到这,
他的视野快旋转扭曲,天晕地转。
噗呲!
一口郁血喷出,孟夫子整个人朝后一仰,居然活生生气晕过去!
……
外城,集贤酒家。
集长和他的随从,坐于二楼临窗的位置。
时间已过午时,桌上各种菜肴已经放凉。
迟迟未等到李清霖前来赴约,集长狠狠摔下酒杯,脸色阴沉,
“毕竟是出身寒微,哪怕成了武师,也是不懂礼节的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