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孤月高悬。
陈朝哈欠连天,强忍困意。
若不是算到方休、李昭阳诗会结束后要来找他,陈朝这个时间点肯定早就睡着了,说不定春梦都做几轮了。
回屋睡觉的途中,陈朝遇见侯吉,吩咐道:
“侯吉啊,明日方休若是醒来,执意要见我,就让他在院子里等一会儿,带他去前院喝点儿茶……啊~不行不行,我要困死了。”
陈朝揉着快睁不开的眼睛,恨不得现在倒地就睡。
侯吉小心翼翼地扶着陈朝,很快来到房间门口。
临进房间前,侯吉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相爷,今晚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放心,夫人是绝对不会知道呢。”
说完,侯吉推开门:“请,相爷请慢用。”
陈朝心里咯噔一下,啥意思……夫人绝不会知道?还请慢用?
侯吉到底在说什么玩意?
可是陈朝实在困的不行,也懒得再想侯吉话中的言外之意,抬腿便迈入房间,准备睡觉。
……
……
房间里,很黑。
只有远处几根蜡烛,散着昏黄的光亮,陈朝进屋以后,便随手关上房门,往床榻深处走去,边走边脱外袍。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两步,屋内便响起一阵悠扬婉约的琴声。
陈朝下意识停下手中解衣裳的动作,疑惑地偏头望去,只见薄纱帘幕后,映着昏黄烛光,隐隐约约能瞧见一个婀娜身影。青丝如瀑布,小脸如玉盘,雪白的鹅颈,柔柔弱弱,一双芊芊玉手正在抚琴。
这一幕,让陈朝差点破口大骂出声。
这一刻,陈朝也终于知道临进门前,侯吉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这位好下属,偷偷往房间里给陈朝塞了一个女人。
这事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肯定要好好奖赏一下侯吉。
有这样的下属,简直是多子多福。
可陈朝现在只想骂娘,老子虽然喜欢美人,可也不是见一个上一个的货色,那和种马有什么区别?
还没等陈朝开口,把这个女人赶出去,她先开口说话:
“公子,长夜漫漫,不妨先听奴家演奏一曲助助兴。”
也不等陈朝同意,女子开始抚琴。
琴声悠扬,悦耳动听。
没有办法,陈朝撩袖坐在圆凳上,强忍困意,一边听着琴曲一边与睡魔大战八百个回合。这姑娘的琴曲不似大纪常见的琴曲那般激昂,倒是有点异国风味,似吴国小调,软软糯糯,如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似的,平缓不急,让人沉醉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只不过听着听着,陈朝又从琴音中听出另一种感情,有些幽怨又有些国破家亡的愤慨,尤其是琴音快结束之时,这种感情就愈强烈,连弹琴的手法都变快许多。
一曲作罢,陈朝反而不那么瞌睡了,双眼明亮。
今夜,有正事要办。
反正夫人不会知道这件事。
偶尔来这么一回,就当是给平淡生活中,增加点儿调味剂了。
陈朝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十分随意道:
“姑娘的琴音确实不错,堪称世上一绝,不过听姑娘琴音,姑娘不是大纪人吧,吴国人?”
“公子高见,奴家确实不是大纪人,正是吴国人!”帘幕后的女子站起身子,双手交叠贴在腰间,福福身子:
“奴家,红袖招红豆花魁,见过公子!”
闻言,陈朝翘起唇角轻笑一声,心中有数。
原来是跟随方休两人一起来的红豆花魁。
听说这姑娘在京城的追随者,爱慕者不在少数,又是红袖招的头牌,琴箫一绝,卖艺不卖身。
怎么这么晚了,要到这里弹琴?
陈朝看了红豆花魁一眼,琢磨不透这个花魁的心思,于是打岔道:“原来是红豆花魁,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