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心不良不对,居心不良还是不对。”陈歪嘴儿咕噜咕噜道,“那要我怎么说呢?”
“闭嘴!”
李茂盛几家人走了,结底如何,暂且不提。再说沿河西去的乡亲们,又走了十余里路程,打头阵的邱茶壶他们来到一座山前,只见十几个年轻小伙,提着棍棒,挡住路口,一口咬定,前面是他们的地盘。不准经过。乡亲们只好倒拐,从独木桥上面绕道而去。
走着走着,孙大贵突然指着旁边山沟说道:“邱茶壶,你看见没有?这个山沟绕过去就是那条河。从这里斜起穿过去,肯定近得多。”
邱茶壶抬头看了看,说:“枉自,山沟里面没有路。”
孙大贵说:“虽然没路,但还是好走。不然要包一大圈,大家都劳累。走这里穿过去,不仅近得多,方向也不会搞错。”
旁边窜脸胡不动脑筋,听孙大贵说得有道理,就噼噼啪啪嚷道:“对对对,就走这里穿过去,大家轻松点。”
邱茶壶心里,始终怀疑,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他两个,说:“山里面的路我不懂,要么等良补锅匠上来,让他来看一看再说。”
孙大贵听说要等良补锅匠上来再说,心里很不了然,说:“明明是喊你来带路,你做不了主,以后谁听你的?”
邱茶壶叫孙大贵激他一句,心里想:是哇,如果优柔寡断,连一点小事都不能做主,别人必然小看我。再说山沟里面,虽然也有一些大石和灌木,但比较平坦。走起路来,也不算吃力。大家都带了那么多东西,又何尝不可呢?
“对吧。走山沟里面。”
邱茶壶说得斩钉截铁,窜脸胡便和其他一些想走捷路又性急的乡亲,很快就拐进了山沟里面去。
邱茶壶受到孙大贵赞扬,后边一些乡亲上来以后,邱茶壶又做起非常老练的样子,大声说道:
“走这边,走这边,走山沟里面穿过去。”
在邱茶壶的带领下,几十个乡亲就沿着山沟走了。
谁知杨郎中走上来以后,停留在山沟口上假意收拾包裹,一直没有动身的孙大贵,却又改变了说法。
“你看这个邱茶壶,带的什么路嘛?大路不走,偏偏要走山沟里头穿。稍微动点脑筋都知道,到处挂满流水冲过的枝枝、草草,分明就是一条泄洪山涧。想走这里穿过去,根本就办不到。”
“那,快点把他喊过来噻。”
“哟喂,他不听嘛,把他没办。”
“不听商量,怎么行呢?”杨郎中一趟跑上前去,老远呐喊说,“邱茶壶,这个山沟里面走不通,还是掉转过来走大路。”
邱茶壶听见呐喊,回头说道:“走得通,这是捷路,很快就要走穿了。”
杨郎中说:“最好还是走这边。如果走远了才把大家喊过来,来来回回要把人搞得很难受。”
邱茶壶不听劝说,又走了一阵,果见巨石林立,尽是荆棘。两边山上,白雪皑皑。落差渐渐加大,坎坎渐渐抬高,走着走着,就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了,乡亲们不得不退转出来。
说走山沟里面穿过去,的确是孙大贵说的,而且,窜脸胡也在侧边鼓了很大的劲。但走与不走,最终是邱茶壶做的决定。中途他又不听杨郎中劝说,胡乱指挥一通,竟让大家来回多走很多路。
乡亲们退出来后,泄不满,尽说一些颜色话,甚至用粗俗语言,从邱茶壶头上就给他嚷到脚下,把邱茶壶骂得狗血淋头。
邱茶壶本想做点成绩,让大家口服心服。可他迁徙出来,脑壳一直都不清醒。考虑不周,盲目做主,很快就泄气了。
当然,邱茶壶做了错事。良补锅匠和杨郎中也就不敢大意,做起事来,畏手畏脚,生怕就出差错了。
话说乡亲们走到中午,来到一座山下。杨郎中看了看地形,考虑到后面许多老弱病残,尽管山不陡峭,也没有太多的树子和荒草,但翻山越岭人太劳累,便叫大家都走山边上绕过去。
孙大贵听见以后,挑拨郭大汉儿说:“别听他的!”
“干!我们翻山过去。”郭大汉儿本身就是经常捣蛋的人,叫孙大贵跟他一挑,就专门给杨郎中反着干。“这又不是把脉,他懂什么嘛?”
吴根根本来也想翻山过去,可他正要说好吧,抬头乍见孙大贵挤眉眨眼,于是把头摆了摆,说:“算了吧,刚才就整错了。为了稳当起见,还是再想一想。”
“乱说,刚才那边明明就走不得,他们偏偏要去走。”郭大汉儿傲起不干,“这里明明是走得,偏偏不去走,这不是假精灵吗?”
虽然郭大汉儿清楚孙大贵的性格,爱出馊主意,但郭大汉儿也动过脑筋:刚才,邱茶壶整错了。这次,谁都知道,翻山近得多。如果我不吼几声,都说我没水平。我必须要在众人面前显一手,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帮邱茶壶把败局挽回来。
杨郎中说不服郭大汉儿,只好停了下来,站着不动。江泥水匠说:“那就等良补锅匠他们上来,大家商量了再说。”
“去你的吧!”不提良补锅匠还好点,一提到良补锅匠,孙大贵就没明奇妙的很不了然。只见他车到侧边,荫倒整了一句,“怎么尽遇到神经病哦?”
“你们看吧,这座山虽然低矮,但是想当大,光是绕一圈,恐怕都要大半天。”郭大汉儿大声说道,“走这里翻过去,只需要一会儿。”
吴根根和江泥水匠不理,郭大汉儿便把脑壳摇了几下,说:“是嘛,谁不想快点找不到曹王坝嘛?”
“问题是一旦搞错了,”杨郎中说,“把人累得死。”
“我就不相信把人累死了,今天我偏偏就要从这山上走过去!走!”
郭大汉儿冲动,吼了几声,真就带头走了。于是,一个羊子过河,十个羊子也就跟着过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