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案之上摆了一只长颈瓷瓶,斜斜插了一支红梅,花瓶上头,原本?还该挂着一副画像。
捡春嘿嘿笑?着,转身?行至内间,从床头木柜中?拿出一方画轴,挪开花瓶,将画像展开:“现在也不?好再挂吧?毕竟苏姑娘就在前头呢,万一瞧见了可怎么说?”
“去做功课。”
轻轻一句吩咐,叫捡春缩着头落荒而逃之后?,赵怀芥立在窗前,目光又久久落在画卷之中?。
这是一副骑射图,绘着不?过十岁的苏淼淼身?着骑装,胯骑红马,正抬手?指着远处飞鹰。
画中?的她杏眼桃腮,乌瞳若星,笑?得明艳而肆意,仿佛从未经受过世间阴霾,只在画中?,便已生动的灼灼生辉。
这是当初赵皇后?病重时,命人在京中?绘来苏淼淼的模样后?,亲自命人挂在他的殿中?,只说要他多瞧瞧,瞧的面善了,日后?回京见着了本?人,便也自然亲近。
母亲吩咐,赵怀芥不?曾阻拦,但他却也从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纸上虚妄,于他而言,苏淼淼还是公主府上肉乎乎,圆滚滚小肉团。
对画像他也只是一眼看过,便从未留意。
直到母亲病重,他连日照顾,疲惫时靠着长榻不?自觉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洛水神女?,拉他入浴。
他初时并未看到神女?容颜,只见乌发如?瀑,面白如?雪,妆眉沁绿,羞面生红。
神女?雪肌玉肤,丝丝缕缕的湿润中?,都泛着透骨的馨香。
那香气?,不?同于他素日里嗅过的任何一种,馥雅甜腻,花娇柳柔。
分明是在水中?,他却仿佛陷入了软滑的花丛,困酣娇眼,欲开还闭,红唇娇艳更胜花蕊——
直至神女?回首,水滴滚动,露出的却分明就是画中?的容颜。
“叫淼淼,听这名?字就知道,自小就喜欢水。”
“这孩子爱戏水,也很?是擅水,瑞安给她修了小泽池,整日就泡在水中?。”
赵怀芥于凛然中?猛然睁眼。
但已迟了,他于梦中?失了元阳。
且梦中?所见的容貌,是画中?从亲眼见过的苏淼淼。
师父刘玄听闻之后?哈哈大笑?,嘲笑?他修行不?到,自幼归真,也终究没能抵过这皮囊本?性。
之后?见弟子连着几日都是深思不?属,才又不?以为?然安慰了几句:“水满自溢,十六七的精壮后?生,天理人道,再寻常不?过。至于瞧见苏姑娘的脸?嚯,那才对嘛,这满宫里的女?人,除了你娘,就是玉枝玉柳这几个姑姑,你还日日对着这张画像,不?是苏淼淼,还能是谁?”
赵怀芥面上冷漠,但心底的焦躁不?宁却从未彻底消散。
刚做了这梦的几日,他日不?能安,夜不?敢寐,唯恐修行不?宁,心魔再起。
好在往后?三年,他翻遍心经,枯坐冷壁,即便日日对着画像,画中?神女?也再没有来入梦境。
母亲病逝,他守孝之后?,遵母遗命进京,亲眼看见了苏淼淼,虽有风吹浮尘,涟漪之后?,也能重回清明。
赵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