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齐放。
只不过……是死亡的腐烂之花。
所有在衔尾蛇实验室里经历过不同实验,而具有不同污染效果的实验体,都在那一刻成为了污染源。
而每一个污染源,都具有形成巢穴的能力,也就对应着――空间。
爆炸的冲击波刚好为空间的形成提供了能量,让车祸现场可以从现实中强制脱离,却陷入了数个空间重叠的陷阱。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没有救援,也没有退路。
只有青年,与他。
最好的谈话地点。不论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
“早在我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想与纪队长谈一谈。有一句话,我并没有欺骗纪牧然――我敬仰纪队长已久,早就听说过纪队长的大名。”
青年歪了歪头,笑意吟吟:“纪队长杀死了多少污染物,阻止了污染一方多少计划?想必就连纪队长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但是那些被纪队长杀死的污染物……可是实实在在的,阻碍了我们的进展啊。”
他轻声感慨:“就因为纪队长一人,却硬生生拖了我们的计划许久。纪队长,我对你印象深刻。”
纪光眉头紧皱:“你们?谁们?你怎么会知道我杀死了多少……”
话未说完,忽然间一道亮光从脑海中划过。
纪光恍然明白了什么,瞬间瞪大了眼睛。
“巢穴!”
那些污染源的巢穴,并不仅仅是蚁后筑巢般的存在,更是另一个世界侵入现实的基点,是他们的“屯兵所”,可以在现实世界充当另一个世界污染的暂时停留处,为它提供能量和隐蔽。
但是那些巢穴,都会在成形或未成形时,就被当做污染源的连带存在,被调查官们一并清除。
这些年来,除非是不曾被调查局察觉的案件,否则所有经手的污染案件,都会彻底根除缝隙和污染源,包括巢穴。
而最初提出应该在斩草除根,连同巢穴一同消灭的,就是纪光。
二十年前,当纪光还是个年轻调查官,为了救他师傅而意外现了巢穴隐藏的秘密。
为了能将巢穴的重要性传递回调查局,纪光在未来和师傅的性命之间,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他放弃了救下师傅的一线可能。
而选择转身离开,将有关于污染源巢穴的特性,带回给林不之。
没有人为此而指责纪光,就连林不之也只是夸赞他做得对。
但这对纪光而言,却是永远不可磨灭的痛意,不可原谅自己。哪怕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全都死了个干净。
不论是荣耀还是耻辱。
过不去那一关的,只有纪光自己而已。
可对面的青年……是怎么知道的?
纪光不可置信的看着青年,下意识屏息。
因为青年也是当事人。
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二十年前,青年也看到了巢穴第一次被现的场景。
“纪光队长想起来了吗?”
青年颔,笑意吟吟:“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流计算,在二十年前,我们就应该突破界壁,进入这个世界并开始攻占计划。但纪光,你,和你的那些同伴,竟然因为你们这些人类,生生拖住了我们二十年之久,至今仍旧难以再找到切入点。”
他在笑,可眼睛却冷意森然,一双眼眸纯然漆黑如墨了,不留一点眼白:“你说,我怎么能忘记你?纪光队长。”
漫长的,几乎摧毁尊严和信念的二十年。
他被困在了界壁另一边,眼睁睁看着这个世界近在咫尺却无法进入,甚至将自己也折磨得失去人形,只剩下一团溢散的能量团,才终于在衔尾蛇的爆炸产生的豁口中趁机而入。
平白浪费的那漫长时间,让他怎么能不憎恨?
“但现在好了,纪光。”
青年眉眼含笑:“我们终于能见面了,在这个安静的地方面对面谈一谈,没有人再能打扰我们。”
“顺便……”
青年向纪光缓缓伸出手:“我也是来讨要,二十年前被欠下的债。”
“迟了二十年,但总算是抵达了,不是吗?”
纪光瞬间抽出枪械,枪口直指向青年,毫不犹豫开枪。
青年沿着公路缓步向纪光而行,他单手插兜,洗到陈旧的白衬衫下手腕瘦削,信步闲庭般从容镇定,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根本看不到冲自己而来的子弹,不避亦不躲。
大口径子弹裹挟着磅礴气势呼啸而去,冲击力几乎可以轻松放倒一头牛。
但打在青年身上,却只是让他顿了顿脚步,就重新迈开长腿。
纪光眼神坚毅,没有被青年骇住,手中火力压制不绝,身边叮叮咚咚弹壳砸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