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却隐身。
即便越野车已经尽可能分散和躲避,但仍旧有些车辆,
避无可避的被那些陨石般的黑泥击中。
有的侧翻,有的接连翻滚后冒出滚滚黑烟。
驾驶位上的专员头破血流,甚至有的专员被黑泥击了个正着,肩膀上的头颅被彻底削掉,只剩下咕噜噜冒着鲜血的脖颈断面。
其他周围的越野车见状,立刻在无线电频道里嘶吼着呼救,同时有专员从车上跳下来,拼了命的冲向出事的越野车,咬紧牙关撬门窗,将幸存的人们从车上拽下来,送到其他越野车上去。
人们惊慌失措,在专员的指挥和帮助下手脚并用的往新的越野车上爬,这些越野车本身也已经满载乘客,在被无差别大范围攻击的情况下,只能在经过时减慢度一瞬,将人拽上来之后,甚至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就一脚油门重新冲了出去。
有的人被吓得哭嚎,腿软得走都走不了,瘫在地上茫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不论专员如何焦急恳求的拖拽,都无法起身,被吓傻在了原地。
专员只能咬牙将人连拖带抱的拼命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却被什么东西拽住脚腕,猛地摔倒向地面。
他回头向后看,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无奈的绝望:“怎么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黑泥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腕,从脚掌和小腿开始,逐渐向上蔓延,慢慢将他整个人吞噬进黑泥中。
污染,在侵蚀他的神智。
旷野上的风吹过,丝凌乱了视野。
他抬起头,头顶是压顶的滚滚阴云,而不远处,是满脸惊慌向他跑来的同事。
专员笑了。
他伸出手,将牢牢护在身下的人推给赶来的同事,嘶吼:“带他走!快!”
同事神色微动,眼中有泪:“你……好。”
他没能做完的事情,同事接过手继续去做,没有一秒停歇。
而他趴在地面上,痛苦顺着四肢百骸游走,像薄薄的手术刀顺着每一缕肌肉束的走向,每一块骨骼关节的连接点,将他一片片分割。
神智逐渐模糊。
专员艰难的试图勾起嘴角,最后一个念头是……“欠王哥的钱,还没来得及还呢。完了,成老赖了……”
随即,一切坠入黑暗。
同事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硬生生憋回去泪水,将人塞到停下来的越野车里,嘶吼:“走!快走!”
越野车呼啸驶离。
所有下了车的专员都没有再上车离开的打算,他们从所有被击中损毁的越野车里尽可能的抢救幸存者,将他们疏散到其他车上离开。
在某辆车驾驶的专员死亡时,也顶替成为新的驾驶员。
有的专员眼睁睁看到黑泥从天空坠落,砸向自己身后的越野车,似乎击中已成定局。
他咬了咬牙,停下奔跑的脚步,在原地站住脚转身抬头看向黑泥,疯狂挥舞着双臂,大声怒吼:“狗娘养的!你爷爷在这呢,来啊,杀我啊!”
黑泥坠落――“轰!”
污染吞噬生命,在土地上蔓延,蜿蜒流淌。
可黑泥不断从天空坠落,黑色怪物弯下腰,占据了庞大的天空,像是无数榕树的气根,将周围笼罩形成牢笼。
所有生还的希望,在被逐渐斩断。
车上有人在哭泣,怒骂,诅咒。
“那到底是什么!究竟生了什么!”
“妈妈,保佑我活着回家妈妈……”
“你们得救我!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必须得救我听见没有!”
“鬼,真的有鬼啊!”
“观音菩萨上帝三清如来佛祖炸酱面啊,救救我吧!”
驾驶位上的专员却不敢分心。
无线电频道里的同事们,一个个失去应答,只剩下无限拉长的白噪音,
无法确认生死的恐惧在绝望蔓延。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污染了。
甚至看不清前面的道路,大脑也混沌得逐渐忘记一切。
可眼前唯一仅剩的景色,就是前方远处的光亮,在阴云之外的天空。大脑中唯一一个反复循环夯实的念头,就是离开。
离开这里。
带着所有人,平安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去。
他是异常事件调查局情报分析部的外围专员,职责是……保护,生命。
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