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深的恐惧,始终是未知。
不知道黑暗中究竟有什么,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来临,不知是哪里才是痛苦折磨的尽头。
雨下得太大了,从第一个专案组成员失踪那天起,就始终没有停过。
这让他们想要进山寻找的计划,也无可奈何的半途搁置。
就在他们垂头丧气回到村子的路上,却遇到了独居的老头。
下雨天,老头就坐在树下的阴影里,与疯狂乱舞摇动的枝叶树影融为一体。
直到他沙哑出声,专案组被吓了一跳,这才看见那老头的存在。
老头说:别找了,放弃吧,已经被带走的,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专案组觉得不对劲,连连追问,老头却只是桀桀笑着,反问他们:不然,孩子们为什么一直都在水库里?
他颠三倒四嘟囔着专案组听不懂的话,什么巢穴什么污染源的,仿佛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疯疯癫癫的慢慢消失在了雨幕中。
“污染源?”
祈行夜错愕:“你当时确实听见他这么说了?他是谁,知道住在哪吗?”
王原点点头,指了个方向道:“村子里的孤老头,听说是二十几年前儿子死了,老婆疯了也跟着死了,他就一个人到现在。”
祈行夜刚想说要去拜访下老人,就又听王原道:“不过,前几天他死了。”
“好像是染上了什么怪病。”
王原回忆起那场景,还是不寒而栗:“有点,有点像麻风病,他整个人都融化掉了,脸上起得全都是大大小小的脓包,还流脓……”
“因为麻风病有传染性,我就没敢太靠近。”
不过,毕竟专案组里都是法医。才和自己说过话的人,这么快就死了?
法医觉得不对劲,就和村里人说,他们不仅看尸体,还和阴阳先生差不多,老人的后事可以交给他们来办。
村子和其他村不太一样,彼此之间很冷漠,甚至针锋相对得让专案组觉得村民之间像是有仇恨。
再加上老人没有亲人在意,后事就落在了村子头上。听专案组说可以管,村里人都乐得轻松,谁都没意见。
法医也顺理成章进入了老人的家,准备搞清楚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前几天还好好的人,这么快就倒下去了?
手术刀刚一切开,却不是熟悉的死尸手感,更像蜡质,甚至——
胸腔刚一打开,黑色粘液就争先恐后流了一地。
所有的脏器,血管,肌肉,甚至骨头……
老人皮肤下面所有的东西,都融化得沥青一样。
整具躯壳迅干瘪软塌下去,只剩下一颗头颅“咚!”的砸在临时解剖台上,一双无神眼珠死死瞪视着周围人。
黑液还迸溅到了一名法医身上。
这从未见过的场景,令众人惊呆了,一时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老人融化得很彻底,别说下葬了,想从地面上聚拢都拢不回来。
不知是否是受了惊吓,一名法医回来后当夜,就起了高烧,整个人都浮肿了一圈。
专案组其他人吓坏了,还以为这是什么病菌入侵。
可当他们用随身的常规病原检测试剂为法医检查时,却现他本来应该健康得很,所有指标都没问题。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在无法送医进一步精密检测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先给法医喂了退烧药和抗生素,希望他赶快好起来。
法医的突然病倒,也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众人心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不等法医好起来,却又突然出事了。
——他失踪了!
负责看护他的同事,只是转身倒杯水的功夫,再回头时,人已经从床上消失了。
并且明明屋外暴雨泥泞,却连个脚印都没有留下。仿佛人是螺旋升天,左脚踩右脚离开的。
“我们找了很久,但都没找到他……只是在几天后,村民来找我们,说在自家后院,现了一件绣着辖区标志的衣服,问是不是我们丢的。”
王原回忆起那段经历,即便是在祈行夜身边,仍旧坐立不安:“那位法医失踪的时候,穿的就是辖区制服。”
虽然衣服上没有专属姓名,但其他人一眼就看出,那应该就是失踪法医的。
衣服已经被泥水浸泡透了,只是还隐隐透出黑色,像是在沥青里打了个滚。
恶臭非常。
像是掉进粪坑里的尸体在炎热天气下腐坏的味道。
就连经验丰富的法医,都被熏得差点吐出来。
可从那之后,专案组再也没有找到过有关失踪人士的线索。
单单是专案组内部,就已经失踪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在众人眼皮底下失踪的。这令所有人都压力倍增,入夜也睡不安稳。
王原垂着头,越说越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