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给他连笔写个认不出是什么字的“~~了”来敷衍一下。
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朱高煦摸清楚了父皇掌握消息的情况。
目前已知。
第一种情况。
所有讲课的内容,不管李景隆是否在场,父皇都知道,因此对他的讲课后的上奏,那些套用了姜星火观点的奏疏,不会有任何惊讶,只会日常敷衍。
第二种情况。
自己制造的垃圾奏疏,被父皇一眼识破,也只会日常敷衍。
第三种情况。
而自己特意在一个无人的牢房里,拉着姜星火问的问题,写出来的奏疏,父皇完全不掌握,因此会鼓励他继续写。
那么问题就来了。
李景隆不在场,新的歪脖子树下,只有他和姜星火两个人。
父皇,到底是怎么知道讲课内容的?
“哈哈!”朱高煦忍不住怒极而笑。
且有两个细微的证据,早已引起朱高煦的怀疑。
一个是在谷王谋反,他的旧部诏狱千户黄苇动兵变的那一夜,有两个眼生的小吏找到了他和李景隆。
朱高煦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小吏,且在诏狱里从来都没见过。
事后,朱高煦在随口问到的时候,得到的结果是——没人认识。
当时朱高煦也只是以为诏狱被大换血了,这两个小吏调到了别的地方。
如今想来,却觉得那一晚生的事情分外诡异。
尤其是其中的一个小吏,把黄苇谋反的证据,放在了姜星火的牢房里。
而姜星火的牢房里,当时题了一很不错的绝笔诗。
另一个,则是纪纲来献殷勤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朱高煦当然知道随着“江南谋反案”的爆,如今南京城外边,早已经杀得人头滚滚。
可还是那句话,你想进步,到底是干实事重要,还是巴结领导重要?
纪纲明显就不是那种埋头苦干的人。
所以,朱高煦也觉得不太对劲。
当这些线索结合在一起的时候。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他被父皇窃听了。
感谢“王刀仔”老板的上盟,祝老板事事胜意,年年顺心!
朱高煦点头道:“多谢提醒。”
“嗯。”朱高燧转过了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顺手把值房的门也合上。
朱高煦坐在椅子上愣神,脑海里乱糟糟的。
他之前一直认定了父皇是偏爱自己的,所以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做出“自己进诏狱”这种别人看起来很蠢的蠢事。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赌气兼表态,表明了自己绝对不会对太子之位有所退让。
至于诏狱,待两个月就当修身养性了,谁还总在里面待着啊。
结果事情现在生了转折——皇帝竟不同意他去打仗,甚至派来老三来,还告诉了他这么多。
朱高煦不傻,他当然知道,有些话其实是父皇借老三的嘴对自己说的。
否则,给朱高燧九十九个胆子,那些犯忌讳的话,他也不敢说。
朱高煦此前并未怀疑过某些事情,哪怕李景隆在实在瞒不过去的时候,曾经对他坦言,自己就是朱棣派来跟着听课的。
朱高煦只是认定父皇在当初自己献上了削藩计策后,看出自己受人之点。
因此顺藤摸瓜,让锦衣卫查出了姜星火的存在。
这么说,或许也不准确,因为朱高煦在聘请姜星火讲课的时候,就已经让纪纲查了卷宗。
所以,纪纲早就知道这件事。
而自己在诏狱里的举动,纪纲只要想知道,肯定是能知道的,换句话说,父皇也知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朱高煦在那天姜星火被弄丢了,看到父皇怒气冲冲地质问他的时候,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姜星火的存在,早晚父皇都会知道。
但这也没什么,不过是自己私藏姜星火的心思被戳破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