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姜星火用的还不是什么胁迫的方式,譬如说不识字就要被折磨、不给饭吃等等。
反而还是学的好给一个馍馍,学不好也没有惩罚。
如此一来,恐怕更不可能做的到了。
念及至此,朱高炽方才松了口气。
既然姜星火不可能做到扫盲,那么税卒卫,便也无从谈起,或者说,即便想要组建,也就绝非短时间能够完成的事情了。
那么,对于朱高炽储君之位的威胁,也就小了很多。
朱高炽的眉梢跳动了一下,缓缓挥了挥手。
解缙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身子示意众人可以开始返回皇宫。
朱高炽长舒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了马车的靠垫上,歪头便睡了过去。
不多时,鼾声如雷。
解缙看着朱高炽疲惫的脸色,眸中不由地闪过一丝隐忧。
储君之争的另一个变数,其实就是两人的健康条件。
跟体壮如牛的朱棣、朱高煦父子相比,朱高炽显然太过虚弱了,如今不过是二十多岁,却甚至出现过短暂昏迷的情况。
御医诊断,便是先天气血不足,又身体肥胖,不吃气血供应不上,吃了更加肥胖,又没有时间活动,由于政务太多、心思太杂,睡眠也跟着不好,无法将养心血
如此一来,自然形成了恶性循环。
其实想要根治也不难,只需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好好活动,自然就能恢复一些,毕竟此时朱高炽还很年轻。
只不过这四年靖难,再加上如今天下初定,朱高炽忙的不行,哪有大段地时间去某个地方休息呢?
让朱高炽这种人待着,比让他干活还折磨。
再加上那么多暗中的敌人都盯着他,那么多支持者站在身后,朱高炽根本不敢停歇,甚至不敢倒下。
所以,朱高炽也只能勉力强撑着罢了。
感谢“跃马天山”老爷的上盟!祝您事事胜意,年年有喜!
“而且,这些税卒卫的人员,都是军中的老兵退伍下来的,根本不需要训练,很容易就可以重新武装起来。”
朱高炽打断他道:“按照圣旨上的话说,不是集中起来的。”
“认字算数要不要集中?大明这么辽阔,总得一批一批来,那就意味着,二皇子始终掌握着军权。”
解缙凑近了朱高炽,神色认真道:“而且这还是集中训练的时候,虽然有威胁,但毕竟南京周围这么多的军队,变生肘腋的几率倒也不大殿下您知道,这个税卒卫最大的威胁是什么吗?”
“什么?”
朱高炽刚才有些失态,也只是因为觉得父皇委实有些偏爱,二弟在诏狱里什么都没做,出狱就要掌握这么大的权柄。
而他辛辛苦苦地处理国事,可以说是任劳任怨,却一句话都没有。
须知道,如今天下刚刚从战乱状态结束,可以说是百废待兴,无数的事情都堆在他的案头,每天需要处理的政务数不胜数,是真的能压垮人的工作量。
“宣传。”
解缙进一步解释:“如果税卒卫掌握在二皇子的手中,那么这些人既然识字,就不仅代表能给百姓读朝廷的政令,还能向百姓和地方宗族反复宣传二皇子的英武睿智。”
“如此一来,短时间或许看不出什么,但长此以往,民心就变了。”
解缙俨然深谙此道:“殿下,百姓能听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们听到的啊。”
“三皇子的宿卫和情报,二皇子的税收和军队乃至宣传,您知道这加起来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朱高炽的淡眉毛皱的有些黑。
“这是比李世民的秦王府还秦王府啊!”
解缙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从上到下,从宫中到军中,都是二皇子的支持者,您除了我们这些文臣,还有谁?顾老将军远在辽东主持战事,举目四顾,若是再来一次玄武门,您该如何自处?”
解缙这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本来没休息好有些头晕眼花的朱高炽,顿时感觉脑袋嗡嗡直响,背脊冒汗。
亲兄弟是亲兄弟,可说到底,也都是皇位的竞争对手。
朱高炽能肯定,自己当了皇帝一定会善待弟弟们。
可老二会跟他一样吗?
毕竟,无论是储君还是皇位,涉及到的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在他们身后无数的支持者。
只要储君大位一日未决,党同伐异,就不可能避免。
这不是个人问题,而是不同利益集团的碰撞。
所以,有些事情朱高炽是绝对不能心慈手软的。
而且就像是朱高煦的心里一样,朱高炽也是那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