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已经凉了,他跨过门槛到了院子里,杜菀姝隐隐约约听见他拿起了什么,而后就是车夫讶然的声音“老爷,昨夜刚洗了澡,怎又要去”
咦
杜菀姝有些不太明白,又去泉水边洗沐做什么
只是云万里人都去了,她也不好再喊回来。杜菀姝只得跟着起床,又泡了一杯药茶。
待他回来时,杜菀姝问了一嘴,云万里紧绷一张脸没有作答。
她也只能与他一同吃完早饭,送人离开。
官家带人出去打猎,女眷是没法跟去的也许刘朝尔是个例外。
友人不在,杜菀姝也不愿下去抛头露面,免得碰见过往熟人,还要尴尬寒暄。
杜菀姝干脆拎着篮子,与观星一起步入竹林之间。
泉水自竹楼向下,流淌进半尺宽的小溪里。她沿着清澈溪水一路前行,采些花草、剪剪石头,也算颇有志。
直至茂密林间,一阵飞鸟惊啼响起。
杜菀姝吓了一跳,她本能转身,朝着竹林深处走了几步。
越过林子,一名身着红衣的孩童蹲在远处的草地上,正掀开用竹子制成的捕鸟笼,从中抓住一只小鸟来。
听到脚步声,孩童抬。
是个姑娘,约莫七八岁左右,一双凤眼分外清明,看向杜菀姝时,竟凸显出几分不属于这年纪的锐利。……
是个姑娘,约莫七八岁左右,一双凤眼分外清明,看向杜菀姝时,竟凸显出几分不属于这年纪的锐利。
她肤色白皙,双手柔嫩,再加上身上那价值不菲的红衣
杜菀姝立刻断定,她不是延岁山当地家的孩童。
是哪个府上的小娘子么只是杜菀姝想了想,也没想出在哪里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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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一身红衣由绸缎制成,纹饰不多,仅在袖口、裙尾绣着飞鸟祥云。绣样写实,一瞧就是出自苏州的锦缎。
苏州锦价格昂贵,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杜菀姝的人缘不差,京中勋贵家的娘子,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而这名八、九岁的小娘子,穿着昂贵,又在延岁山证明她是被家人带来参加田猎的,至少也是名嫡女。
但杜菀姝竟是从未见过她。
而端详小娘子时,她手中的小鸟拼命挣扎,锐利的鸟爪径直扎进了她的虎口处,扯开绿豆大的口子,瞬间出了血。
杜菀姝心中一惊,也顾不得打量了,赶忙上前“小心点”
红衣姑娘却毫无反应,她好似察觉不出痛,就这么徒手抓着鸟,又把它塞进了竹笼里。
“擦擦吧。”杜菀姝递过去帕子。
但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起身后的红衣姑娘,只是用凤眼瞧了杜菀姝一眼,并没有接过帕子。
杜菀姝察觉到她视线停留在洁白干净的帕子上,大概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便开口“我不喜欢这条帕子,没关系的。”
听到她这么说,小娘子也不客气,干脆利落地接过帕子,擦去了手上的血迹。
自始至终,八、九岁的孩童,甚至连眉头都不带拧一下。
不管是哪家的嫡女,也没有这般抓鸟的狠劲和本事。
“这样不行,”杜菀姝温声道,“我带你包扎伤口。”
尽管不知道对方身份,可不管谁家的姑娘受了伤,杜菀姝也不能弃之不管。
只是小娘子一声不吭。
是不会说话么杜菀姝在心底打了个问号。
红衣姑娘既没回应,也没驻足,她按着伤口,直至止住了血,又把帕子归还给杜菀姝。
好在看样子,手上的血痕只是皮肉伤,没一会就结痂了,并不严重。
她弯下腰拎起竹笼,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
竹笼对她而言似乎过于沉重,小小的身躯拎着竹笼摇摇晃晃,笼子里的鸟也仿佛受惊一般不住扑腾鸣叫。
杜菀姝看着不忍,也不能放任一名孩童自行离开。
这林子里,不说有什么野兽,可虫蛇蚊蝇必然不少。要是没碰见她也就罢了,碰见了,可不能让她继续在竹林里闲逛。
当然,杜菀姝也不会强行拦住她。
小娘子虽不肯开口,可看这架势,分明是个颇有主意的姑娘。
“那个,”于是杜菀姝提议道,“我看溪边生着不少狗尾草,你可以抓来编织小兔子小狗,还能做蛐蛐笼子,你要也不要”
狗尾草兔子,可比什么劝告阻拦都管用。
红衣姑娘迈出去的腿立刻定在原地,她扭过头再次看向杜菀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