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又打算,”杜菀姝问,“抛下三娘吗?”
眼前男人的脊背骤然紧绷。
一个又字,让数月前竹林时的场景浮现心头。
“我怎会丢下你,”云万里怕她多想,出言解释,“只是西戎已打进?嘉峪关,肃州定然是一片兵荒马乱。阵前换将?,本就凶险,我自身都?难以保证,若你出事?……”
若杜菀姝出事?,云万里无法原谅自己。
只是这番说辞并没有说动杜菀姝。
“过?往的将?军调任地方,”她反问,“难道不带妻女么?”
“你和她们不一样。”云万里想也不想。
“都?是女子,怎能不一样?”
“……”
云万里覆盖在她指尖的掌心微微收紧。
肌肤相贴,杜菀姝笔直指节光滑且柔软,微凉的触感比往日更似白玉。
肃州自太()祖来,一代一代不知?有多少将?士驻留,可云万里没记得?有哪名将?领,拥有这般俊秀精致的妻子。
漂亮的小鸟,本该在京城养尊处优。
云万里怎舍得?让她离开舒适的家巢,到那般苦寒偏远的地方去?他?从肃州来,云万里知?道肃州的条件与京城差多远。
这些话,纵然云万里不说,杜菀姝也能从他?的眼底读出来。
说什么战事?凶险,西戎破了嘉峪关,可还没打到兰州去呢。知?州尚在,杜菀姝不去前线,到兰州等候不行么?
无非是云万里怕她吃苦罢了。
“我要追问夫君,夫君定然有千万条理由。”
于是她率先?出言,翻转手?腕,握住了男人生着茧子的手?掌:“但三娘只想问,千万般缘由,是出自夫君真心所愿吗?”
云万里抿紧嘴唇。
又不说话了?杜菀姝在哀愁之余,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夫君起来说话。”她轻声开口。
瘦削挺拔的武人,分明是自边塞来的兽,在杜菀姝面前却无比乖顺地起身。云万里还未站稳,赤()裸双足的杜菀姝便踩着男人的鞋尖,同样站了起来。
站在云万里的双脚上,杜菀姝的重量也是那般轻盈。
窈窕的娘子晃了晃,而后就被?他?直接捞进?了怀里。趴在云万里的胸膛,杜菀姝昂首抚向他?的右脸。
触及到额头的伤疤时,男人闭上了眼。
“夫君还没回答我。”杜菀姝不依不饶道,“你……可是真心打算与我分开?”
自然不想。
听到调令,云万里第一个反应便是要杜菀姝留在京城,因为肃州太苦了,他?不舍得?。
但一想到要独自离开,他?惊觉自己心中竟然……无比的酸涩。
明明他?早已习惯孑然一身。
父母早亡、恩师战死,后又远离家乡,云万里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谁也不曾久留过?。活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拥抱、相依是会上瘾的。
温热的躯体靠在他?的怀里,武人生来耳目聪明,杜菀姝那稳定的心跳传递到耳畔,简单的搏动却能够为云万里带来无穷尽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