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围着少蘅追逐拉扯了一阵儿,江璃终于逮到了荀念,揪着他的耳朵揪到了跟前,看那架势正想教训他一两句,他们身后的门突然开了。
徐道人匆匆而出,厉眸扫了他们一眼:&1dquo;你们在干什么?!”
被这声一震,江璃把荀念松开了。
得以逃脱的荀念立马钻到了徐道人的怀里,委屈兮兮道:&1dquo;师弟坏!欺负我!”
徐道人抬手轻抚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地安慰了他一阵儿,立即朝着江璃去了:&1dquo;你怎么回事!一来就欺负你师兄。”
宁娆在一边看着,被徐老头儿着不问青红皂白偏心眼偏到屋顶上的做派惊呆了,生怕江璃受了冤枉,忙快步走过来,道:&1dquo;这不能全怪景桓,是他&he11ip;&he11ip;”宁娆微低了下颌,对于后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幸亏少蘅还算是个机灵人,一边把自己被拽落的衣衫掩回去,一边上前把前因后果向徐道人说清楚。
山顶一阵尴尬的静默。
徐道人低咳了几声,冲荀念道:&1dquo;师父跟你说过吧,姑娘家的手不能随便抓,男女有别,你懂不懂&he11ip;&he11ip;”
荀念嘟起了嘴,挺高大挺拔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个有求难应,撒娇的孩子,腻在徐道人身侧,翘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宁娆,道:&1dquo;我喜欢她,师父&he11ip;&he11ip;你把她留下吧,让景师弟自己下山去。”
说罢,还略显羞赧地掠了宁娆一眼。
徐道人的脸色登时复杂起来,似有深意地看了看宁娆,又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劝着荀念些什么。
江璃把手里的枯木枝扔了,没好气道:&1dquo;几年没见,果然是越来越傻了。”
宁娆心中正有满腹疑惑,立时问:&1dquo;我听闻徐前辈对门下弟子的资质禀赋颇为严苛,为何他会收这样一个弟子,还对他如此纵容?”
少蘅道:&1dquo;荀师兄是师父收养的弃儿。据从前这影山的老人说,当年师父去南淮游历,回来时便带了师兄,当时师兄才三岁,身患重病,高烧不退,师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救活,救活了之后,师兄就成这样了。”
他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不甚确定道:&1dquo;大概是师父千辛万苦亲手救活的,又亲手养大的,所以对师兄的感情格外深些。”
宁娆听着,总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内心升腾起来,虚无缥缈,总也抓不住。她将视线投向正被徐道人低声教育着的荀念身上,见他歪了头偷偷地看自己,与她的视线对上,又是憨憨痴痴地笑。
虽憨傻,虽笨拙,又那么没有分寸,毛手毛脚,若换了别人,不必等江璃出头,她早一巴掌扇过去了,可是对他,宁娆就是讨厌不起来。
石光电火之间,有什么福至心灵,她心里突然一咯噔。
冲少蘅问:&1dquo;你刚才说他是徐前辈从南淮带回来的?”
少蘅点头。
&1dquo;那你可知道具体是哪一年?”
少蘅摇头:&1dquo;在下不知,我自来影山时师兄已经在这儿,前面说那些也并非我亲眼所见,而是听山上的老人说的。他们还说&he11ip;&he11ip;”他眼睛一亮,&1dquo;他们还说师父自二十年前受了场重伤之后就没下过山了,那一次去南淮很突然,提前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好像他走时云梁和大魏的仗刚打完,到处都是云梁难民,影山当初也收留了许多呢。”
宁娆垂在身侧的手颤了颤,这么说,时间也对&he11ip;&he11ip;
她蓦然紧张起来,重将目光落到荀念的身上。
徐道人大概已教训完了他,拉着他的从石阶上走下来,走到江璃跟前,道:&1dquo;好了,你冲你师弟陪个不是。”
荀念满脸的不情愿,可看起来还是挺听徐道人的话,僵硬地抬起胳膊朝着江璃一揖,道:&1dquo;是我不对,望师弟海涵。”
江璃没说什么,只虚扶着他的胳膊示意他起来,看上去颇有心事地看向宁娆,宁娆的视线紧随着荀念,他活动到哪儿,她的视线便跟到哪儿&he11ip;&he11ip;
江璃握住宁娆的手,目光幽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冲宁娆低声道:&1dquo;我们先回去,稍事歇息梳洗,一会儿再来见师父。”
宁娆心不在焉地应下,可一双视线还是紧紧粘黏在荀念的身上。
她几乎是被江璃拖走的。
少蘅带他们去了后山的厢房,因厢房分为南北两面,一面朝阳,一面背阳,朝阳的那一面是山中弟子居住的,而背阳的那一面则是用作客房。
正是寒冬冷风呼啸之际,山顶的凉意更甚,这个时节背阳客房是不好住人的,少蘅便带他们去了朝阳的一间闲置已久的厢房。
开锁时,少蘅还很是奇怪地说:&1dquo;徐先生从不让开这间房,据说从前的一位师兄住过的,虽然后来山中弟子越来越多,厢房都住不开了,先生还是不让他们住这一间。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特意点出来让我带二位来这间&he11ip;&he11ip;”
江璃立刻猜到这可能是当年孟浮笙在影山学艺时住过的房间,不由得看向宁娆。
宁娆仰头环视了厢房一圈,看得极仔细极认真,目光痴惘,像是要透过这里面的摆设追溯从前有人在这儿住时的光景。
可任她如何想象,也难以想出一幅完整的画卷,因为对于那个人,虽有血脉相连,但实际陌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