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也不敢当着原桥的面乱说,他媳妇儿接连回来哭了三天,结果孩子就死了。
原桥面色紫,嘴唇颤抖得厉害,麻木的双眼突然通红,涌出泪水:“是……是孩子他妈?”
是孩子他妈,把逸儿接走了?
老人说:“有孩子他妈陪着,你不用担心,你自己得好好活着啊。”
“可是……”原桥机械的摇头,目光投向前方,视线渐渐迷离,“她怎么舍得把我们的孩子就这么带走啊……所以,那肯定不是她。”
倘若换个角度去想,正是因为知道孩子只有这几天活头,女人才会守在门口伤心吧。
“谢谢各位一直以来的关照,”原桥木然道,“以后,就别再为我操心了。”
老妇人说:“大家辛辛苦苦的,才把火给灭了,这多危险啊,你可不能再干傻事,之后把房子翻修一下,还能凑合住。”
原桥的神色突然变了变,半响,从嘴里吐出一句诡异的话:“这房子,只能留给死人住,否则,就要家破人亡。”
闻言,乡亲们吓了一跳:“你别乱说。”
怪什么不好怪上房子,这房子也住了好些年头了,大家都认为原桥因为悲伤过度,所以在这里胡言乱语。
秦禾却听出几分别有深意来,打量这座烧得破败黑的房屋。
毕竟有些阳宅的风水如果真的极差,确实会给屋主及家人带来厄运和灾难。
“不劳烦杨大夫了,我没事。”原桥搂着孩子缓缓站起身,又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弓着被苦难压弯的背脊,朝在场的人鞠了个躬,“谢谢各位的好意,大家散了吧。”
说完脚步蹒跚着往屋里走。
黑烟还没散干净,砖瓦经过火烧火烤,正处于高热的状态,温度还没完全降下来。
其中一个妇人本想阻拦,被旁边的人拉住了:“就随他去吧,他现在肯定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大家只能走远些,在外头小声交谈:“对,得让他自己个儿冷静冷静,想一想。”
“万一他再想不开呢?”
“那也是个人的选择个人的命,若真的一心想死,谁又拽得住啊?”总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谁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能盯他多久?
“可咱也不能放着不管吧?”
“也不是不管,大伙儿接下来都注意着点儿,警醒点儿,一现不对劲儿,就喊人呗。”
“怎么说呢,我现在对原桥家吧,心里头打怵。我总觉得,他把他爹的尸骨挖回来搁在家里摆着,很可能是因此招上晦气了吧?接着他死去的媳妇儿回魂了,儿子死了,他自己也要放火把自己一起烧死,这真的不是有东西在家里作祟吗?”
肯定不止一个人这么想,大家心里都在猜测,所以到这份儿上,都不太敢靠近原桥的家,也不太敢靠近原桥,心里是想帮衬的,又怕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东西,说不定连着自己都要倒大霉,所以要忌讳,要避开。
“还有啊,”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压得及低,指了指前头的秦禾跟唐起,说,“昨天晚上,我从门缝里不止看到原桥的媳妇儿,还看到这两个人站在树下咧,我当时还以为我看到三只……脏东西。”
老妇人也正好在这个小团体里,闻言大惊失色:“他们俩个?昨晚也在?”
“是啊。”
“你没眼花吧?”毕竟当时大半夜,周围比较黑。
“错不了,我看得清楚。”
老妇人心里别提多惊悚了,擂鼓似的蹦蹦跳,因为这两个人昨晚明明在自己家借宿,怎么大半夜被老刘头看见在外头的树下?
难不成这两人半夜偷偷出去了?还是这两个人也有问题?
老妇人不敢深思,也不敢把二人住在自己家的话说出去了。
因为另一个妇女开口:“哎哟哟,这一男一女我见过的,昨天下午就来村子里了,我还看见他俩在原桥家的院门前,同原桥说了好一阵话呢。”
虽然他们声音压得低,但是秦禾还是听见了背后的嘀嘀咕咕,挨近唐起说:“咱俩昨晚暴露了。”
唐起不明所以,扭头看去。
小团体立马噤声,那个收留他们一晚的老妇人更是僵了脸,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率先挑事儿的刘老头打心眼儿觉得唐起和秦禾有点问题,又是生面孔,虽说刚刚帮忙救火救人,但也克服不了昨晚看见二人时内心的惊慌,立刻找借口开溜:“那啥,我还没喂猪呢,我得先回去把猪喂了。”
“艾玛,都这个时辰了,我也得去地里浇肥。”
就这样,村民们66续续散去,还有三五个闲的没事儿的,聚到一家屋头继续闲聊。
杨大夫学医的,毕竟是知识分子,又住在村头,没经过亲眼所见,自然对这些见鬼的是非也并没有多么相信,走前给原桥留了一支烧伤药,叮嘱他抹上,要是自己动手不方便,就到他的诊所里去。
秦禾还在观察原桥家的房屋地势,她把那句“这房子,只能留给死人住”听进去了,围着走了一圈,自然没看出什么异样,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间民房。
唐起不明她的用意:“怎么了?”
秦禾摇摇头:“这房子好像没什么问题。”
没一会儿功夫,乌云密布,又开始下雨。秦禾便与唐起走到原桥家的屋檐下,堂屋没人,棺材完好无损的置在中央,并没怎么遭受火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