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九元却计划休整过年,还说什麽等二月二以后再继续南下,确实在面子上有点说不过去。
战争前线的短暂休整在正常情况下,哪有要休整两个月的?正常战争里时机成熟就打,哪还管过年不过年的?
朝鲜国小朝廷对此非议颇多,近日国王也为此上表苦苦哀求大军立刻南下。
皇上已经把朝鲜国王的表文下到兵部,我正不知该如何答覆。」
叶大司马当众说出这些,也是为了集思广益,让别人帮着自己编一下答覆说辞。
毕竟林泰来的行为确实违反了正常的军事逻辑,到底应该如何糊弄过去,很需要煞费思量。
总不能一句「欲则不达」,就把皇帝打了吧,皇帝在藩国国王面前也是要脸面的。
众人一时间也没想出什麽合适说辞,在战斗力绝对占优的情况下,距离敌军只有一百二十里却按兵不动,确实也挺不好解释的。
在礼部主客司工作的沈珫此时也说:「我看朝鲜国王最近确实极为不安分!他还上表请求返回朝鲜国内,还说被林九元所阻拦。」
有人不满的说:「这国王为何总想回国,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充当一个流亡小朝廷麽?」
其馀人一起点头道:「九元君还是心善,没有改换王位上的人。」
只有周应秋拿出一个密封摺子,然后介绍说:
「这是九元公月初送回来的密信,说是遇到了涉及朝鲜国王的事情时开拆。」
众人若有所思,看来林泰来已经预见到了,朝鲜国王的不安分?
快过年了,朝廷事务消停了不少,万历皇帝最近心情也比较松快。
这日万历皇帝正在西苑就着雪景饮酒,忽然瞥见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脚步匆匆的往这边赶。
踏马的肯定又有麻烦事了,万历皇帝扫兴的想。
张诚走到皇帝近前,奏报导:「有朝臣上疏,斥责朝鲜国王废长子而立次子,违逆礼法,请陛下予以责罚。
又据东厂消息,外间流传说,朝鲜国王之所以立次子为世子,乃是受了陛下的影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万历皇帝眼前一黑,这都什麽跟什麽?朝鲜国王立次子为世子有什麽问题?怎麽也要牵连到自己?
明面上说是斥责朝鲜国王,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根本上还是为了闹国本!大过年的也不消停,真是烦死!
张诚又道:「辅赵志皋有密疏进呈,应当与此事有关。」
万历皇帝亲自拆开了密疏看去,只见得上面写道:
「陛下不宜为朝鲜国王分辨,无论最后如何结果,于陛下而言没有任何益处。
另可将所有朝鲜国表文,以及斥责朝鲜国王奏疏留中不,对朝鲜国王不闻不问冷处理。」
此后万历皇帝将赵辅密疏给掌印太监张诚看了眼,吩咐道:「就如此办!真晦气!」
张诚也赞同道:「对朝鲜国王冷处理最好,将相关表文留中,不要议论丶不要明旨意,免得皇爷引火烧身。
反正有林泰来镇守东国,那边也出不了大事,有事情林泰来自会处理。」
「朕乏了,你去吧!」万历皇帝觉得好心情都被毁了,起驾回宫睡觉。
在封衙之前,朝鲜国求援正使尹卓然又来到了礼部主客司,拜访主客司代理当家人沈珫。
「不知敝国大王之祈请,朝廷可有回应?」尹卓然问道。
都这麽熟悉了,沈珫也就不打官腔了,很热心的答道:「有人上疏斥责贵国国王立次子为世子,请陛下责罚贵国国王。
而后陛下为了维护贵国国王体面,将相关表文奏疏都收了回去,然后留中不,看样子是打算冷处理了。」
尹卓然脸色很难看,真感觉有点无妄之灾的意思。
自家国王看起来生死存亡的大事,而在天朝皇帝心里,只是为了「不烦心」就可以无视和搁置冷处理。
尹正使斟酌了片刻后,开口道:「我准备离开京师回归了。」
沈珫诧异的问道:「这是为何?在京师不好麽?」
尹正使掷地有声的回答说:「祖国在召唤我,我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沈珫:「。」
大家都这麽熟了,就别演戏了。
如果尹正使你真有这个报国激情,当初全境沦陷时怎麽不回去?
尹正使又长叹道:「当初大王任命我做使节,主要任务就是为了请援。
如今天兵已经势如破竹,我还有什麽必要继续留下?
在这里只是虚度年华罢了,人生还是要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行!」沈珫回应道:「那我也不勉强留你了。我这就帮你办理相关凭照,让你顺利通行到辽东宽甸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