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礼在现在这个时代,对不对?”
“当然是不对的。”
“那周礼在下个时代,对不对?”
道衍愣了愣,旋即答道:“不知道。”
“不见得对,也不见得不对,但有可能对一部分,也就是不对了不对一部分。”
姜星火平静地说道:“对-不对-不对不对,这就是同一个监狱进化的过程,也是掩藏在所有历史进程下的真正规律。”
道衍闻言,三角眼中流露了莫名的神情。
道衍忽然明白了姜星火的刚才关于“必定之狱必然崩塌”的意思。
从“对”到“不对”的过程,就是从“必定之狱”到“自在之狱”的过程,也是周礼从正确到错误的过程。
任何在上一个历史时期“对”的事物,在下一个历史时期,都极可能是“不对”的。
所以,他的心病,从根本上来讲,是不需要担忧的。
无论有没有屠龙刀,随着时间的推移,邪龙都必然崩解消亡,就如同乳白色的吸血巨虫一样。
但道衍还是觉得。不踏实。
道衍当然清楚,在这种“传道”的过程中,姜星火已经把“大业”的必然原理教授给了他,所以姜星火决不会藏私,该问的疑惑,还是要问出来。
“可难道就该什么都不做,坐等着必定之狱解构,自在之狱出现吗?这世间真的没有屠龙刀吗?”
姜星火思忖了几息后,答道。
“有。”
“有?”
道衍精神一振,问道:“屠龙刀,究竟是什么?”
姜星火的回答,玄之又玄,却又并没有太出乎道衍的意料。
“屠龙刀,就是邪龙本身。”
道衍隐约间,觉得自己已经抓到了问题的本质。
“那邪龙,究竟是由什么组成的?”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姜星火没有直接回答道衍的问题,而是叹了口气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了,你就懂了。”
“这是一个我曾经看过的电影。你可以理解为能看的故事,叫做《时间规划局》。”
道衍此时的眼神,变地明悟了起来:“所以说,其实这世上只有一个监狱,这个监狱既是必定之狱,也是自在之狱。”
“之所以会有两个称呼,不过是由时间长河的此地到彼地的关系。”
姜星火点了点头,指着禅房墙壁上苏轼为广教寺所写的《观自在菩萨如意轮陀罗尼经》,说道。
“数百年前,苏轼来此地,跟数百年后你我来此地,所处的是同一地,却也不是同一地,就是这个道理。”
道衍已经彻底理解了必定之狱与自在之狱的内在联系。
这是一个地点,在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叫法,但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同样的一个地点,里面的人和物,却并不相同。
但道衍还是对一点有些存疑。
“即便是有了武器,仅凭必定之狱中的桌椅、墙砖,真的能打破必定之狱这种强大的束缚吗?”
姜星火摇头道:“你又着相了。”
道衍神情一滞,头一次,他天才的头脑,感到了不那么灵光。
“可能是因为生病了吧”
但姜星火的回答,马上让道衍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变得失去了自我遮掩的效果。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必定之狱,不是有形的实体,在使用桌椅和砖石,试图打破必定之狱的过程中,必定之狱也在崩塌,使用武器去打破,只是加了这个崩塌的过程。或许没人推一把,必定之狱需要上千年才能崩塌,而有人奋起挥砖石,必定之狱数百年就崩塌了,继而进入到了自在之狱。”
“难以理解?”看着眉头紧皱的道衍,姜星火心平气和地问道。
“难以理解。”
道衍诚实答道。
考虑到使用上古时代的案例,应该不会引起天道的注意,姜星火换了个说法问道。
“那你觉得周礼在这个还能恢复吗?”
“当然不能。”
道衍理所当然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