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火炮不断,没有异心之人,必然会?对京中频繁响起?的?火炮声起?疑,”徐予和道:“他们此时将火药运走,多半是为了急于攻城,好挟制官家。”
乔焕道:“可惜没有弓弩,否则我和稼禾有的?是办法不让他们如愿将火药运走。”
“不知?弹弓是否可行?”徐予和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方才走过来时,我无意间踩到一个?孩童的?手,他手里握着一把弹弓。”
褚稼禾点头,“当然可以?,平时训练指挥使?总拿弹弓让我们练习骑射,而且乔焕肯定能行,除了指挥使?,我们直里就属他最善射箭打弹丸了。”
“弹弓?何种样式的??”乔焕皱着嘴角犹豫半天。
褚稼禾拍了拍乔焕的?肩膀,“这个?时候你?还谦虚什?么?哪怕是竹子做的?弹弓,你?那准头常人也难以?能及。”
乔焕弯身看着地面?道:“先把弹弓找到再说。”
弹弓把上镶了螺钿,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荧光,即便?夜晚难以?视物,也算是好找些,徐予和几?人猫着腰,恨不得将眼睛贴在地面?上找。
不过没等太久,那把弹弓便?被徐予和找到了,她迫不及待地蹲下身去捡,奈何孩童死去时间过长,一双手紧紧攥住木柄不丢,她没有办法,只?能去掰开孩童的?手指,细小?的?指骨僵硬如铁,包在骨头上的?那层肉却软得像是随时都会?脱下来,摸着还有些发凉。
徐予和打了个?冷战,抬眼一看,又注意到孩童乌青腐烂的?胳膊和面?庞,惧怕和恶心混成一团,充斥在她的?心间,使?她有些忍不住想要干哕。
乱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对于叛军们来说,杀人就跟农户们割猪草一样稀松平常,老幼妇孺皆无分别,只?要动了刀子,就是一茬又一茬的?人命。
乔褚二人察觉到徐予和的?异常,立即赶了过去,乔焕道:“徐小?娘子,这些你?大可以?让我们去做,何苦去碰这些尸体。”
徐予和颤抖着手臂,把弹弓递到他面?前,“人多找得自然要快一点。”
褚稼禾看清弹弓的?样子,脸上洋溢出一抹笑,“与弓箭的?样式差不多,这下准没问题了。”
乔焕拿过弹弓,到一旁的?园子里摸了几?块圆润的?小?石子充当弹子,随后爬到树上,确认没有问题后,又跃上房檐,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靠近正在装运火药的?叛军。
彼时有两名叛军正搬了一箱火药从里面?出来,乔焕趴在屋脊上,深吸一口气,把弹丸搭在弓弦上对准兴永观门檐下的?灯笼向后拽满,他瞅准时机,松开弓弦,小?石子疾速飞出,打断了悬挂灯笼的?绳索,落下的?灯笼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两人手中的?箱子上。
搬运火药最忌有明火出现,因此他们连火把都不敢举,怎料千防万防,就是没想到灯笼会?突然掉落。
烛火一点一点将糊在竹骨上的?绢布点燃,有人跑过来将灯笼打掉,但木箱上还是留下了火星子,,其中一人顿时冷汗淋漓,把箱子往那儿一撂就往远处跑。
原本的?火星子其实也不打紧,只?要及时扑灭就不会?有大问题,只?是那人贪生怕死的?举动,反而惹得在场众人都慌乱不已,要知?道里面?装得都是火蒺藜,遇到剧烈撞击也会?炸开。
摧心折(六)
灼热的气浪骤然迸散,带着火焰冲倒数名叛军,兴永观的匾额也被震落掉下,底下的人顷刻间乱成一锅粥。
不过身在高处的乔焕却看得一清二楚,箱子里的火药之所以?能够爆炸,不单单是因为他打?掉了灯笼,还有?一个物什打?中了箱子上的灯笼,那物什上应当是粘了油,所以?火势才会突然变大,这也是让那些叛军惊慌失措的关键。
木箱接连炸开,叛军阵脚大乱,立在兴永观门前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慌乱的哀嚎在轰鸣声中此起彼伏,余下的人生怕火浪点燃观内的火药,丢下武器四?处逃窜,根本无瑕顾及其他地方的异动,自然就没注意到房顶上的乔焕,更?没有?注意到斜对面不知何时敞开的半扇窗牖。
兴永观里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火药,在这里多停留一刻,也多一份无底线,乔焕知道当务之急是出城送信,也: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弹掉飞到身上的木屑,便?揣着弹弓原路返回?。
途中忽然听到几声熟悉的布谷鸟叫,乔焕便?知徐予和与褚稼禾已经换了位置,依靠着声音辨位,他很?快就找到了二人,又发现褚稼禾手里也握着一把弹弓,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第二下是你打?的。”
“还不是徐小娘子不放心?你一个人,就让我跟着看情况接应你,”褚稼禾道:“我们在那户人家的屋里又看到一堆弹弓,我就挑了个顺手的,按照徐小娘子所说,用浸了油的布包住弹丸,射中你打?落的灯笼。”
徐予和道:“我们做的只是杯水车薪,不过军器所和这里都被炸掉,内城里的压力?应当会小一些,只要官家他们能撑到援军赶来,肃国公的阴谋便?不会得逞。”
褚稼禾叹了口气,“可是真的会有?援军吗?”
“怎么不会有?援军?”徐予和也拿不准,可这个时候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她目色坚定,迈开步子边走边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出城与援军会和,将城内的情况告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