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义点了点头,只是仍未放松警惕。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孟香雪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范义道:“徐小娘子,那位孟娘子出来了。”
徐予和闻言,再度探出头去看,只见孟香雪眉心紧锁,仿佛压着重重心事。
范义问道:“孟娘子这真是去见情郎了?”
他总觉得马车里的人不简单,如?果真如?徐予和所?说,那位孟娘子是与情郎相会,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何必像现在?这样在?小巷子的马车里私会,脸上还瞧不出一点喜色。
“不知?道,刚刚我也?是瞎猜的,我只知?道里面?的人是个男子,”徐予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有些?拿不准了,顿了顿,又?道:“但我相信孟娘子,她心地纯良,不会做什么的。”
范义没有答话,继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孟香雪低头盯着地面?,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步伐沉重,浑浑噩噩地往回走着。
见那马车越走越远,徐予和便?走出去唤了她几?声。
可能是隔得有些?远,孟香雪没有听到?这边的声音,所?以?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可她没走出几?步,却又?忽然回身,朝着马车追去。
范义道:“孟娘子看着不是很好,徐小娘子,咱们还追吗?”
徐予和也?隐约觉得不对,“追。”
于?是她便?和范义跟在?孟香雪身后追着,不过马车未走出多远便?停了下来,孟香雪也?重新登上马车。
今日假扮席帽精之人在?闹市中被当众斩首,汴京城的百姓无不松了口气,都趁着这个好日子出门庆贺玩乐,街道上的人也?比往常多了许多,所?以?马车在?拐出这条小巷后,速度不增反减,也?让徐予和他们不至于?跟丢。
马车最后在?外城西南角一处僻静的宅子前停下,他们没有走正门,待守门的仆从打开门后,整辆马车直接进了宅子里。
徐予和想再往前,范义伸手拦住她,“徐小娘子,不能再往前了,守在?门口的那两人不是寻常仆从,他们腰后都藏着刀,便?说明此地非普通民宅,必有多人把守,若是贸然行动,惊动了里面?的人,恐怕难以?脱身。”
徐予和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可我不能把孟娘子一个人丢在里面。”
范义脸上笑意褪去,面?色越发严峻,只见他以?手捂嘴,学着布谷鸟啼鸣两声,五六个人影登时从旁边的墙上跃下。
徐予和算是第一次清楚地看到这些御龙卫从何处冒出来,不过她只认识其?中两人,一个是严勉,一个是耿厉。
耿厉眼睛一弯,拱手对着徐予和笑道:“徐小娘子。”
徐予和亦以笑相对。
耿厉脸上猛地一红,又?看向范义,笑着问道:“指挥使让我们出来可是有何吩咐?”
范义瞪他一眼,抓着他的肩膀把人拎到?身旁,背过身小声道:“我说你小子,那可是咱们的未来王妃,你对着咱们的未来王妃脸红个什么?”
耿厉表示很无辜,自己的个头看着与大家没什么区别,其?实?今年才?十五六岁,还是个少年人,“指挥使,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面?皮薄,还没小娘子对我笑过呢。”
“行,这还好咱们王爷在?西北,要是给他瞧见了,你小子就等着卷铺盖扫厕室吧,”末了,范义给他一拳,又?大声道:“耿厉,你与严勉将徐小娘子原路送回。”
耿厉登时收起笑,抱拳应道:“是,属下领命。”
范义又?将目光落在?耿厉身后的高个子身上,“岳缜,你随我一同去里面?探探情况,其?他人在?这里接应我们。”
岳缜跟众人再道:“属下领命。”
徐予和也?意识到?里面?的人大有来路,否则范义不会一下子让这么多御龙卫主动在?自己面?前现身,毕竟上次有这么多御龙卫还是他们合谋捉拿席帽精的时候,而且这是她的私事,孟香雪与自己相熟,与范义他们却毫不相关,他们是天子近卫,被赵洵派来保护自己已经不合礼制了,她自然不能再让他们平白冒险。
“范指挥使,若是里面?情况棘手,请先保重你和其?他卫士的安全?,至于?孟娘子,我会再想办法的,”她叉手施礼,对着在?场众人郑重道,虽然父亲来京中不久,但是陆伯父为相多年,人脉又?光,定会想到?门道的。
范义笑道:“徐小娘子放心,我们心中有数,”说着,他看向严耿二人,“耿厉,严勉,你们二人快带着徐小娘子回去。”
耿厉抱拳称是,凑到?徐予和身边道:“徐小娘子放心吧,我们指挥使也?厉害着呢,殿前诸班直中几?乎没人能打得过他。”
殿前诸班直中是没人能打得过范义,可那晚假扮席帽精的人却能打得过,徐予和凝神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就算方?才?马车里的人来头再大,也?大不过官家,而且孟香雪又?不会跟假扮席帽精的人有所?关联,所?以?她刚刚的想法实?在?多余。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迟疑,转过身跟着严耿二人往回走。
来时不觉得巷子有多深,这会儿几?人走了好半晌,前面?依然望不到?头,他们抬头看向院墙另一侧,依稀能窥见里面?的重重楼阁和山景园林。
耿厉边走边道:“也?不知?这处宅子是谁家的私产,修得这般大。”
严勉正要接话,却听到?里面?隐约传出女子的哀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