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景池凑了上去。
再自然没有的动作,他们侧躺着抱着彼此,赵观棋埋头下来吻住他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吻早就难以满足两个人,周景池主动抬着脸,听着涎水交缠的声音红了脖子。
吻是个奇妙的东西。和爱的人接吻不仅会变成一颗红红的果实,连尝到的味道都独一无二,闭上的眼睛悉数闪过相处的片段。嬉笑怒骂,爱恨嗔怨,不过如此。
赵观棋对这样的吻很依赖,更心怀感激。那夜的问句和周景池后来义无反顾的吻让他彻底找回面前人的名字。
周景池,月池的池。
映在雪花酥喜糖上的剪影和吻住他唇瓣的人重合,他跟着掉了泪,即使那是个很值得庆祝的时刻。
找回记忆的第二天,他开始了自己的复健诊疗。周景池鬼鬼祟祟从外面抱进来一个坑坑洼洼的奶油蛋糕,说是庆祝他开始复健。
赵观棋心知肚明,这是某人为了庆祝重新拥有名字亲手制作的蛋糕。也不知道是高兴过了头还是忘了己,以往天一学就会的本事丢了个干干净净,做了两小时,蛋糕表面像被群鸡过境。
不仅如此,还加了自己不能吃的柿子。
冬柿甜美,周景池和赵观棋在窗边的小桌上看着小雪纷纷,一叉一叉地往嘴里送,吃到一半成功进了急诊。
周景池浑身起了红疹,呼吸道肿胀,不一会儿功夫就接近休克。赵观棋在轮椅上急得转过去转过来,轮胎把坐在椅子上等待的其他人轧了个遍,最终被投诉并强制推回病房。
高泽洋带着输完液的周景池推开307的病房时,赵观棋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靠在置物柜的热水壶边。高泽洋见状问他:“要喝水?”
他盯着半张脸肿成猪头的周景池:“我正要去找你。”
“不用,我都输完液了。”周景池说话都有点木,身上一阵一阵发冷战,“幸好我们回来了,不然你摔倒怎么办?”
“我差点就走到了。”赵观棋撑着柜子说。
“你又被送回来了?”高泽洋哭笑不得,“妈的你又去轧别人了啊?”
“什么又。”对轮椅的掌握十分不熟练,赵观棋蛮不爽地说,“我自己会走。”
“你走下去被送回来了?!”周景池震惊。
“你什么时候走下去的?!”高泽洋二连震惊。
“你们在说什么啊”赵观棋拱了拱鼻子,小声说,“我这不刚从轮椅走到门口么?”
轮椅到门口,最多十五米的距离,高泽洋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不是不是,你一个小时还没走出门啊???”
看着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快要死掉的高泽洋,赵观棋想坐回轮椅上去撞他,又发现走回去还需要一个小时,只好撑着柜子求助周景池:“把他赶出去啊!”
高泽洋被赶走了,不过赵观棋的事迹很快传开,韩冀在电话里嘲笑他是‘世界上最快的男人’。
那天起他再也不情愿坐轮椅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没用的。”赵观棋抱着周景池又想起这件事情来,和其他该做却没做成的事情联结在一起质疑自己。
“胡说什么。”周景池打了他手臂一下,“你现在走得蛮快了呀,还可以乘电梯下去晒太阳反正我觉得你复健这么快就能走路很厉害。”
“不是。”赵观棋把脸闷在他颈窝,“我该保护你的,保护妹妹的。”
“已经没事了都好起来了。”周景池说,“照片换照片,事情解决了。”
“换?”赵观棋凝起眉头,抬起头不放心地说,“和谁?”
“和你哥哥。”
赵观棋皱眉皱得更厉害,有些茫然地望向周景池:“他?”
“也不全是。”周景池坦白道,“我联系了何冕。”
何冕很长一段时间都消失在视野中,抛出橄榄枝后周景池有意联系,但并未得到回音。他想办法打听到了何冕的邮箱,发送了一封图文并茂的邮件过去。
一周不到,周照来电说事情解决了,很干净,很利落。
匿名检举的人写了一封附上真实信息的信递上去,赵蕴和重回荣光,对医院的事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之后,就是陈武通涉嫌赌博及吸毒被捕的消息,躲着不敢回家的陈武通还是穿上了橙色的看守服,周照没再多说,只说可以过个好年了。
赵观棋若有所思地点头。
都结束了。
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不用刀子斧头也能结束就是最好,不用周景池以身作换就能结束就是最好。
窗外的雪停了,不属于这里的风信子气息终于销匿,日光从外面洒在他们身上。
原来冬日也依旧明亮,人生自有绿色通道。
周景池在两个心脏的两重跳动中静静看,镀上一层金光的赵观棋闭着眼安静呼吸着。
复健的日子一切都很顺利,先是从医生口中得知赵观棋有望提前达到出院指标,后是周景池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
曹玥抛下红酒和卡走后,世界太平得似乎他们已经恩爱成老夫老妻。某天下午,周景池回别墅烧菜,身后开着的电视开始播报一则有关赵观棋的新讯。
沸沸扬扬,媒体挂着狗仔拍到的赵观棋曹玥共进晚餐的照片,一看便是车祸前的光景。而后语调尖锐地展出曹玥出入医院探望密友的照片,而前一张照片还特地细节放大了赵观棋手上的戒指。
好事将近,婚讯不久应会释出,电视上这么写,周景池这么念。眼睛却盯着那枚戒指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