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赵观棋停住。
“景池。”他喉咙干涩得要命,喝过的每一口酒都成了负担,“虽然现在说这个很煞风景,但我还是要先道个歉对不起了,订的花没到,我也没想到要这么久的。”
周景池立马想到饭前频繁的电话。
赵观棋还在怪罪自己:“是我心太大了。”
“没,没关系的。”周景池脊背都直了,支支吾吾地说,“今天你生日,我也没给你订花。”
“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我该早点跪下来的。”赵观棋知道此刻不是检讨的好时候,但还是说,“我之前没谈过恋爱,迷迷糊糊就和你在一起了我明明知道,在一起,是需要告白的。”
“应该从送你一束花开始,而不是”他自我检讨,“从强吻开始。”
“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没有不开心的。”赵观棋捧着戒指的手开始止不住地发抖,酒意灌上来,他不得不停一停,“那天听到你说可以试一试我也不怕你笑我,晚上我其实一直都兴奋得睡不着,怎么看你都看不够。”
“我想,这是爱吧。”看着对面那双亮得逼人的眼睛,赵观棋笃定道,“我是爱你的。”
没人教过他爱,如何去爱,但他自己足以参透。
“就像你说爱我那样。”
“所以”他抬高戒指,跪姿标准又挺拔,一字一顿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景池避无可避对上他的视线,铮铮又坦诚,眼眶泛起的红不知是醉酒还是激动。
不是迟到的告白或陈情,是求婚。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句话?
呼吸一下急促,周景池毫无征兆地呛咳起来,弓着脊背捂住嘴尽力往下咽空气,声控灯被惊亮,赵观棋迎上去看他的脸。
“怎么了?”赵观棋一只手还拿着对戒,“湳風我,我吓着你了?”
周景池胀红着脸摇头:“我没事。”
“那”赵观棋不知该不该重新跪下去。
“不要了吧。”周景池打断他。
周景池平静地对上赵观棋如遭雷击的脸,喉管里咳嗽呼之欲出,他垂头用力吞咽,却不敢看过去。
“什么不要了。”
“就不要再跪了吧。”周景池垂头只看见那对摇摇欲坠的戒指,“也不要说这种话。”
赵观棋头脑一片空白,徒劳地张了张嘴唇,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什么?”
“为什么不是我向你求婚?”周景池奇怪地调转话锋,话尾轻得不像个问句。
赵观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双手握住周景池手腕,他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像个醉汉一般急不可耐:“好,那你娶我,我嫁给你,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你点头”
他急切得声音都沙哑:“你点头,给我戴戒指好不好?”
周景池缓缓看向他的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却极其生硬艰涩地抽回了自己被握住的手。
赵观棋痴痴看着落空的手,不可置信地望过去。周景池还在平复呼吸,垂下眼睛不和他目光接触。
“我没有初吻给你,也没有初恋给你,我知道你在意的。”周景池将双手背到背后,不得已掐住虎口,“我没什么好的,我的病你也知道,状态时好时坏”
“不是的——!”赵观棋眼睛越来越红,心跳逐渐变得害怕和恐惧,他走近两步,扶住周景池肩膀,“我不在意的,你知道的。”
“你知道的。”他重复,焦急地偏头去看周景池的脸,“我22岁了,我马上就22岁。”
周景池不懂这有什么可值得反复申辩的,他的话实际上已经很明了。
他预设的要更晚一些,却比此刻更和缓些。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周景池不愿意和脸颊边的手较劲,索性放弃挣扎,转正脸,像赵观棋期待的那样和他对视。
赵观棋用了十成十的力,也顾不上周景池疼不疼,只直直盯着他,难堪又直白地剖白:“你还有头婚可以给我的,不是吗?”
他在小心翼翼地寻求一个可能性。
周景池静了半晌,轻声向他说:“男人和男人是结不了婚的。”
“可以的,可以的。”赵观棋似是看到了一丝希望,捧住他的脸,“我带你去我妈妈那里,那里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登记结婚的,那里的教堂超级美,还有你喜欢的大白鸽子”
“赵观棋。”周景池别开脸,听不下去,“我不想跟你说重话。”
耳朵里像有雷在响,眼前像是有雨在落,赵观棋的手机械地掉回身侧,视线里的人也越来越模糊。
啪嗒——
一滴泪,从左眼掉下来。
赵观棋在一半清晰一半模糊的视线中天崩地裂,周景池是笑着的还是哭着的,他看不清,酒精直冲天灵盖的迟钝和麻木让他站在原地足足一分钟。
周景池忽然有些后悔了,他抬手擦掉赵观棋脸上的泪水,但后悔归后悔,承诺归承诺,他不能答应归不能答应。
“礼物。”周景池将红丝绒礼盒塞到他手里。
“为什么?!”赵观棋像一瞬间被触发的机关,刹那激动起来,戒指盒掉在地上,他不管不顾地擒住周景池的手,“为什么不答应我?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是说要陪我一辈子吗?”
“你说你爱我啊?”他几近哽咽,却强撑着没有哭出来。
抓得太紧了,周景池的手被团成一个球,怎么也挣脱不出来,他压着情绪挣扎无果,咽了口气靠到窗户上。
赵观棋实在是难以接受,明明刚刚还在一起说明天要一起吃饭,还靠在他怀里接吻,身上分明还穿着象征关系的衣服,戴着无二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