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启动,却没有踩油门,赵观棋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脑子里闪过一堆今晚的菜名,狠狠甩了两下头才挣脱出来。周景池疑惑地看过去,赵观棋立刻很激动地握住他手腕,语气欣喜。
“我马上22了。”
周景池不明所以地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吗?”赵观棋像盯着一根蜡烛在许愿,眼睛里透露出一股雪白的虔诚,“我之前的愿望,就是在22岁之前遇到喜欢的人。”
周景池正想说恭喜你,赵观棋开始自顾自地剖析:“这样,22岁法定年龄一到,我就可以和他结婚了。”
他停顿一秒。
“和你结婚了。”
是对是错都不必讲
晚餐的地址选在一个老字号汤锅店,离度假村不远。夜风逐渐浓重,周景池穿着两件都觉得冷,背后寒津津的,直到下了车才好些。
临上包间的时候,赵观棋接了个电话。
周景池指指楼上,跟他比口型:“我先上去。”
房间里的汤锅已经架起来了,考虑到有些朋友不吃辣,还是选了秋冬一贯的菌菇汤底,这家店的羊肉很有名,周景池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菜单,背后的门被推开了个缝儿。
杜悦鬼鬼祟祟探出半个头,朝周景池勾勾手指,用气声说:“来来来。”
“怎么了?”周景池靠过去,把门敞开。
“你的东西呢?”杜悦上上下下看他浑身,“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我要第一个看。”
“戒指?”周景池有些难为情,又怕被人听见,压了声儿说,“你小心点看啊。”
周景池从外套内侧包里掏出个精致的红丝绒戒盒,正要嘱咐一句好贵的,阁楼转角有个人挥起手打招呼。
猛地揣回去,杜悦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扳正,韩冀提着个礼袋咬着没点的烟向他们走过来,周景池顺着看过去,是只男士香水。
“你们杵门口干啥呢?”韩冀把烟取下来,往里望了望,“汤都开了。”
“有现选的羊肉,我正准备去看看呢。”周景池往门里退,让出个通道,又问,“望晴他们呢?”
“还说呢,何望晴倒是能来。”韩冀拖出个椅子放礼物,“马钊他们可被缠住了。”
“新来的团提早到了,今晚上老祠堂那边有祭拜仪式,都嚷嚷着要去凑热闹,他们都得陪着了。”韩冀一面解释,一面看菜单,“我看,多半得唱歌的时候才能来了。”
“这样啊。”杜悦撑着一个椅背,为其他人看不见某种八卦场面默哀几秒,支起脑袋问:“棋子呢?”
“刚看见他在楼下接电话呢吧。”韩冀说,“别管他,咱吃好了就成。”
韩冀和杜悦又研究起菜单,菜色是蛮多,就是人少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完,周景池坐了会儿,看着泛白飘油花的翻腾汤底,起身说:“我去看看酒水,顺便打一份待会儿带回去给他们吃。”
酒水饮料就那几种,没有什么高档红酒,周景池挑来挑去选了一种本地的黄酒和米酒。
等酒的时候看到阁楼一侧有方小阳台,周景池鬼使神差地走出去,果然看见在接电话的赵观棋。
天快黑了,店外的小道没有路灯,周景池抬头看见头顶的灯,一根绳索跟着风荡悠,他伸手扯了一下。
昏黄的灯光落下去,勉勉强强将赵观棋身边的灰暗撕开一道口子。
周景池头顶着光,从下往上看是逆光的,盖着灰的灯泡将他照成一片落拓的剪影,赵观棋看不清他,只看到他微微前倾的上半身和搭在栏杆上的手。
老旧的木质栏杆因为受力微微变形,赵观棋挂了电话。
“别倚着。”他朝周景池挥手,示意往后退,“小心掉下来。”
“你接着我不就好了。”周景池松了倚靠的重心,动作却没变。
赵观棋先是上下考察了落差,又朝他更走近几步,仰起头,光线映出周景池再熟悉不过的笑:“原来喜欢这么经典的罗曼蒂克情节啊?”
周景池想反驳不是,赵观棋再次开口:“那你学学。”
“学什么?”周景池想莫不是真要学什么标准的降落姿势。
“学数数。”赵观棋垂头看腕表,秒钟正指向四十五,“数十五个,现在开始。”
“什么?”周景池还没问出口,刚还在灯光下的人瞬间无影无踪了。
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数数,还剩五秒时,背后传来一阵跑动声,木地板将动静扩大数倍,周景池倒数转身,眼前扑过来一片黑,从肩膀抱住他。
“是不是刚刚好?”赵观棋左右晃着,低头蹭了蹭周景池耳朵。
赵观棋磨蹭够了,松开一点,垂眸和周景池对视,对面的眼睛亮得出奇,他甚至能够感受到视线扫过自己眉眼面颊的轻痒。
周景池从倒数的数字中抽出心思,伸手摸了摸赵观棋脸颊:“电话打完了?”
“嗯,都打完了。”赵观棋抱着他往前走了一步,重新退到那方小阳台上,这才看清周景池的脸,“叫了司机待会儿来接我们。”
“酒选好了?”
周景池这才想起自己在这等什么,连忙推开赵观棋,走过去看,酒房已经空了。
“选好了我在这等酒呢,都给忘了。”周景池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耽误事,“应该送到包厢了。”
“什么酒?”
“黄酒和米酒。”周景池说,“你看着点喝,度数不低。”
赵观棋笑笑:“这话你得和韩冀说。”
回到包厢,菜和酒都上齐了,赵观棋位置上堆了礼物,干脆空了个座出来。杜悦背对着门一面给周景池打好的蘸碟里夹菜夹肉,一面叽里咕噜念叨说谈恋爱的人晾客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