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棋戳雪梨的动作停住:“卢叔?”
“是啊。”韩冀那边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谁叫你之前不打听一下,这下好了,还要反抗呢,直接撞你爹心口上。”
“我跟你说,那个姓卢的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本地顾问负责的那部分被打回来九次我觉得吧,那人指定一转眼就告诉你爹了,这不,换着法儿捏咱脖子呢。”
“是上周那个合同?”赵观棋心觉不妙,顿了一秒,旋即语气放得轻松不少,“催得不紧,你别管,搁搁看。这个月底忙完再说,下个月我去。”
“哟呵,给自己上强度了?”过了两秒,韩冀忽地换了个语气开口,“事儿打算得咋样了,你哥在园区转悠呢,天天跟个老大爷遛弯儿似的。”
“管他呢,他爱咋遛咋遛。”赵观棋闷头喝了两口汤,“实在看不惯,你遛他去。”
“”韩冀语塞,“你也是心够大的。”
“约法三章了,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赵观棋语气如常。
“得,跟你说也是白说。”韩冀正要结束,又突然顿住,“对了,你要的东西快到了,我看了眼,好像不能放驿站,要派送到手。本来就是你的号码,你自己注意点出乌龙我不负责哈。”
赵观棋侧头看了眼挂历,嗯了一声,没说拜拜直接挂断。
食之无味地吃过午饭,困意漫上来,赵观棋却不想进卧室睡。这两天,那张床像冷战现场一样,周景池躺下去,他也躺下去,居然没有人主动靠过来,也没有人牵手。
他是不敢,周景池眯着眼睛,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热恋期呢?我这么大一个热恋期呢?!
睡不太着,每次鼓起勇气蹭过去,还没靠拢,周景池一只手已经像捉拿案犯一样按住他牛一样顶过去的头,然后什么话也不讲,就默默地让出三分之一的枕头,继续井水不犯河水。
连晚安吻也克扣了,赵观棋这两天手机没电都是因为连夜在网上搜索‘恋爱进入倦怠期的表现’、‘断崖式冷漠会分手吗’、‘如何哄好不说话的老婆’……
周景池会给他手机充满电,所以他觉得,周景池肯定知道他搜索,更何况他还特地没有清除检索记录。
但周景池仍然一副高高挂起的样子,赵观棋把最后一颗薄荷糖嚼得稀巴烂,暗自点点头,决定今晚要进行史无前例、锲而不舍、死马当活马医的挽救爱情战术。
那就是——死缠烂打兼热脸贴冷屁股。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嘴里的糖碎还在齿间泛着甜,手机从手里掉出来,砸到软地毯上。
下午,周景池推门而入,低头脱鞋脱到一半,忽地抬眼。
手里的塑料袋脱力砸到地上,大大小小的橙子在门内外胡乱弹动。
茶几上的乐高撒了一地,果盘摔在地上,水果刀和牙签散在腿边,赵观棋面朝地板,整个人瘫软地夹在茶几和沙发的间隙中,一动不动。
“赵观棋?”周景池站着不敢动。
地上的人没反应。
周景池心跳起来,蹲下去摸赵观棋的屁股和腿:“赵观棋?”
还是热的,人严丝合缝地掉在缝隙里,看不到脸,他只好试探性地推了推。
赵观棋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自己屁股,下意识抬头,砰一声撞到茶几。
还没来得及捂头,屁股被结结实实来了一脚。周景池虚惊一场:“你在这里睡什么睡?!”
他后怕地捡起赵观棋大腿边的刀:“卧室里有鬼吗不进去睡。”
“吃完水果怎么不把刀放到厨房?”周景池像抓到什么天大的把柄,不去搀扶睡麻了的抖得像筛子的赵观棋,关心起一把刀子,“睡这么久,冲剂喝了吗?”
见赵观棋坐到沙发上,低着头,周景池感觉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走过去挤到他身边去摸他额头:“不舒服?”
赵观棋眼神还不是很清明,脑袋也是,眼皮也是,眼前的一大堆烂摊子一句没解释,整个人就像半扇猪肉一样软塌塌地掉到周景池腿上。
不说话,手却紧紧抱着周景池大腿。
“起来。”
“起不来。”赵观棋砸吧嘴,尝到一点糖的甜味,心里却一点也甜不起来,“你生我气了。”
“不要不理我。”他两只手死死抱在一起,贴着周景池腰腹蹭了蹭,“我给你说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
“说什么对不起。”周景池心里知道赵观棋就是狗皮膏药,糊弄人有一套。
“有提示么?”赵观棋睁开眼,嗓子还是哑的,“行行好,给个提示嘛”
“你说呢?”周景池停下推他的手,目光炯炯。
“我下次再也不半夜偷偷去书房打游戏了,还有,我的感冒已经好了。”赵观棋满怀希冀地吸鼻子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周景池却还是抿嘴不言语,甚至开始皱眉。
刚醒脑子还没太清醒,赵观棋艰难地头脑风暴:“我之前真不知道土豆丝要泡水。”
他扬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下次肯定记得。”
见周景池还是不买账,他唰地撑坐起来,捧住周景池的脸:“小拇指已经好了,真的是不小心摔倒撇伤的”
他环顾一周,趴到地上抠出掉在茶几底下的手机,翻出一截监控视频。
“不信你看,有图有真相。”
嘈杂的底噪和监控背景音响起来,周景池闷着头听了会儿,眼睛一直没离开过赵观棋的脸。视频放完了,窗外天也黑了,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