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渐明,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流动着,像一炷香。青烟袅袅,从沉默的床畔烧到杂草丛生的墓碑。
周景池看了会儿,胡思乱想得又看不下去了。
转过身,他将头埋到赵观棋胸膛上。
“胃不疼了?”赵观棋很大方地抱住周景池,任他隔着睡衣点点停停地嗅自己。
“赵观棋。”周景池还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喊他,“你脾气这么好,会因为某些事情恨一个人吗?”
说完又觉得恨这个动词不湳風当,改口道:“讨厌一个人。”
“当然会啊。”赵观棋抱着他,抚着他后脑勺,“以前我爹总逼我做不喜欢的事情,总是很忙顾及不到我的生活,我那时候就恨死他了。”
“讨厌死他了。”
没有咬牙切齿,周景池捕捉到最后一句,昂起头问:“那时候?那你现在不讨厌他了么?”
“懒得讨厌了。”赵观棋毫无所谓,“哪儿有那么多时间讨厌,我还得跟你过日子呢。”
什么话在夜色的遮挡下也不突兀,周景池也觉得言之有理。心底竟然庆幸了一下——太好了,如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恨与爱都会被冲淡,那他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赵观棋是个心软的典型代表,肯定捱不住时间的煎熬。
想到这,心情又跟着月光亮起来,周景池像吃不饱的小兽,不知餍足地钻过去,贴着睡衣继续闻赵观棋。
“闻出什么了没。”赵观棋笑着问。
“闻出来了。”被子里雨后春笋般冒出一张愤怒的脸,“你抽烟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记铁砂掌落在赵观棋胸膛,砸得他龇牙咧嘴。
“嘶——”赵观棋捂住胸膛,“要死了,要死了,你家暴啊。”
“你什么时候去抽的?”周景池对赵观棋精湛的表演一概无视,恶狠狠扳正他的脸,“抽了多少?”
“最后一根。”赵观棋心虚又仓促的往被子下缩,边缩还大声辩驳,“最后一根啊,不抽不浪费了吗,勤俭节约不是你说的&+¥…!”
声音在周景池不依不饶的戳弄中逐渐变形,两个人打闹着躲到被子里。窗外的月光也照不透,周景池似乎立志要就着渐圆的月亮将赵观棋戳成满是洞洞的月饼,嘴里还念叨着:骗人精。
被子里憋闷,痒得要命,赵观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观棋推拒着不断发起新一轮痒痒攻击的周景池,面色潮红,衣领也在混乱中翻了起来。他向周景池求饶:“我投降啊不抽了不抽了,再犯你抽我。”
被子掀开一个角,新鲜空气顺着间隙透过来,赵观棋将头伸出去大口呼吸,周景池目光落在他露出来的半截锁骨。
气还没顺匀,脖子上挎上一双手,赵观棋握住周景池的手,无奈道:“等会儿再捋衣领,等我喘口气。”
被子里的人没说话,手却离开了。
下一秒,伸到赵观棋的睡衣里。
这次来不及捉了,周景池长驱直下,一颗头钻到半敞的睡衣里,沿着纹理,一寸一寸舔舐过。
“周景……”赵观棋一惊,往被子里捧出一颗神色自若的头。
周景池干脆撇开他的上衣,随手往床脚沙发丢去,什么话也不说,勾住赵观棋的脖颈,压着他要他吻自己。
热又冷,赵观棋上身赤裸着发烫,唇边的人还在卖力啃咬。
过了两秒,周景池喘出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喊他:“伸……伸舌头。”
赵观棋宕机了,侧躺着,和周景池一高一低地对视。
“你……我、不是。”赵观棋脑子发胀,太阳穴跟着重重跳一下,“你不开心?”
“我很开心。”
周景池答完,一刻也不留给赵观棋思考。纵起身子箍着赵观棋的脖子,昂着头去够他,去吻他。
撬开唇齿的人变成另一个,周景池发凉发颤的手摸着赵观棋后颈,又缓缓换到前面,不轻不重地按他的喉结。
“呼吸。”他提醒还在事外的赵观棋,“憋坏了。”
不知道赵观棋吸了烟之后用了什么牙膏,吃了什么水果味的糖,周景池在舌尖尝到一点如愿的甜,没忍住咬下一口。
赵观棋眼睛瞪得更大,吃痛地往后一顿。他含糊地说:“疼。”
可周景池就像失去听力,一秒不停地加深这个含着点甜的吻,似乎答案就在心脏狂跳与额间汗涔的厮磨中。当事人却还觉得远远不够,他给的不够,赵观棋要的也不够。
月光朦胧,天与地都是混沌的灰与白,没有温度,只剩下他们两个散发着最后一点热。窗帘的缝隙又大了一点,光变成一种无法言说的灰蓝。月亮快要被挡住了,往日这该是入梦的时刻。
黑暗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冲动,更带来一层如何也分辨不开的梦与现实。
周景池眼睛里多了点急切,赵观棋看不透但又不得不配合的切。没有安慰,没有道歉,周景池默认今晚应该得到点切肤的疼痛。
他微微撑身子,去吻啄赵观棋鼻子上的小痣,唇角,下巴,然后是脖子和锁骨。
碎发彻底盖住眉眼,周景池的另一只顺着赵观棋的身体探下去,隔着裤子去摸无遮无避的蓬起。
这下是真被吓着了,赵观棋猛地托起周景池的脸,擒住他作祟的手。
“周景池。”赵观棋扶正他坐起来,就着暗到不行的光瞧他,却好像看不透似的,“你这是做什么?”
想到之前的点到为止,赵观棋总觉得今夜有哪里不对。
“你不是难受么。”刚接完吻的唇红润欲滴,周景池舔了舔嘴,意犹未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