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裱好相框,小的一人一个揣进贴身的口袋里,大的好好扎了个包装拎在手里。赵观棋盯着手上轻得像香灰的袋子,连指名道姓的喊都一声没听见。
周景池不再笑了,趁着不亮的亮转正他肩膀。等赵观棋抬眼看他了,才抿唇笑起一对他喜欢看,喜欢摸的梨涡来。
他没笑,他仍笑着,语气凿凿:“不管你在考虑什么,心情不好什么,我还是得回答你一句。”
“我是真的喜欢你。”他扼着他肩膀,要他看自己,“不过司仪要是问我的话,我应该不会就那样点头。”
赵观棋参不透,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立刻回过神来:“那你会怎样。”
“我会纠正他。”周景池望着他,笑得比雨天的月亮还淡,却是坚决地,决然地。
他指了指他,沉声道:“应该是,我爱你。”
秋雷轰鸣不复再,窗外透进点不合场景的白。赵观棋木讷地看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人,电影终于放到尾声,演职员表黑下去,一刹,又亮起。
高挂的液晶屏上赫然写着——《圆梦巨人》
【作者有话说】
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题外话:《圆梦巨人》是我高中时候看过的湳風电影,给了我很大启发,一直有在构思一个以梦为主题的……幻耽,但目前脑洞太多,这个梗需要看些资料和纪录片,暂时先ark一下,希望今年之内开写。(一定要写,嗯!)(对着键盘发誓)(拆开一袋薯片开始思考)
兆
电影落幕,赵观棋下意识伸手替周景池掩光。
出门之前,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凉爽的晴日,荧幕上的镜头却长久停留在一个雨雾朦胧的清晨。
重映的老片,放映厅里没几个人,像是如这部老电影一样被遗忘了似的,工作人员迟迟没有推门而入。没有一个人动身,每双在场的眼睛都盯着滚动的演职员表和片场花絮黑白照。
缓慢闪动起伏的光照亮周景池的脸,一下,又一下。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坐在周景池和赵观棋身后的人开始站起来,像电影中盲人摸索着他一触即逝的爱人一样,摸黑捋着椅背离场了。
顶灯还没有亮起,电影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已没什么可看的,赵观棋从屏幕上抽回视线,周景池还岿然不动地望着。
下一秒,周景池眯着眼睛往前探了探。赵观棋看见他的唇动了一下,像在读什么东西。
他跟着看回去,屏幕上重映的最后一个赞助商在目光触及到荧幕的时候淡去。
没看清,赵观棋只好求问:“在看什么?”
“赞助商。”
周景池不是第一次看见那个名字,不过每次准备拿出手机检索一番,总会莫名其妙被其他事情打断。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早已忘了自己要检索什么,只浑沌地记得貌似很重要的信息。
间歇性遗忘和记忆差在他身上一直挺明显的,周景池习惯了,总之也不折磨自己,这次忘了,下次碰见的时候同一个脑子总会提醒自己要做什么。
不过这次他还没来得及问问万能的度娘,工作人员已经悄无声息降临,头顶的灯哐地一声打起来,亮得人又忘记该说点什么。
走出5号放映厅,窗外阴沉,雨丝在稍稍泛青的玻璃窗上划出冷冽的碎纹,明明中秋时节不该雨纷纷。
“我上次在家里电视上也看到了那个赞助商。”周景池突然说。
总感觉风从密不透风的窗户透进来,贴在背上冷岑岑,他没忍住往赵观棋身上倚靠。
赵观棋头也没回,顶着身后的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牵住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握着揉他的掌心,捋他的手指。
“你在家什么时候还看电视了?”赵观棋说,“我看你天天恨不得钻电脑里去,哪儿来的闲心看电视。要不是我逼你歇会儿,得成工伤了都。”
“电脑上也看到过。”周景池并不反驳,只是回想着最近打过的照面,“我好像和你提过。”
赵观棋微怔,想起在座位上的那句,无奈又无辜:“你没说名字啊。”
“我这会儿进去再瞅瞅?”
“早没了。”
周景池拉住真要回去查验的人,正要开口又忽地脑袋空白一片,他对文字的灵敏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步。
良久,只想到些杂乱的字母,怎么都拼凑组合不到一起,他苦笑一下:“好像光顾着看logo了,名字没记住。”
“不要紧。”周景池看了眼时间,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已经出来,他拽着人往外走,“走吧。”
秋天初见雏形,空气中夹着新泥的味道。电影院外面那条大路摆了一圈雪糕筒,拉着警戒线,不过看个电影的功夫,新立的施工中牌子都淋透了。
“这么不巧,那书店被围了。”赵观棋看了看腕表,有些可惜地说:“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我准备的pnb啰?”
“你还有b计划呢。”周景池没觉得可惜。
下着雨的秋天,总会让他想到,甚至是闻到在杜悦书店翻开《青铜葵花》的味道。
不是新书的油墨味,也不是雨水侵袭的腥味,是那种横跨宇宙,隔着银河系也要撞到他鼻子里的霉味——陈书伶被抱走前一天晚上,他睡在她床边的地板上,薄薄的被子透出来的,就是那个味道。
后来那床薄被子怎么晒也晒不香了。
所幸下着雨,脑子里的味道并没有再次光临。
赵观棋眼里带着不服气,像是不满被反问那一句。他松开周景池的手,撑开伞盖住他:“我好歹是个做生意的,还能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