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低声咒骂一句,旋即打开房门,大骂一声:“操你妈的,要干啥?”
街面上,不时能隐约听见几声母亲的安慰:“唔,摸摸毛,吓不着,是不是做噩梦啦?妈在呢,妈在呢,唔,睡吧睡吧。”
“别动!”蒙面人轻声喝道,“别叫!”
七拐八拐,穿过一条条幽暗的胡同,江城海总算来到了汇合的地点。
举目远眺,由此处向西北角方向看去,不过两条胡同的距离,却如同是两个世界一般。
只在眨眼间的功夫,那夜猫子便已飞远,整座奉天城,顿时被它尽收眼底。
“他在不在,今晚也得打!”江城海转头看向老三,“老二他们呢?”
“啧!”
反倒是六叔关伟最懂小道的脾气,笑着叮嘱道:“小道,头一回拿事儿挑大梁,可别手潮整秃噜扣了!”
翅膀扇动,俯瞰下去,锐利的鹰眼看见了街对面的两条胡同口里,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聚集了十来个人。
猫头鹰猛地转过脸,嘶哑着怪叫了两声——或者,不如说是笑了两声——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猛禽的脑袋已经不仅仅是歪着那么简单,而是近乎完全调个儿了,嘴在上面,眼睛在下面,让人看了直呼毛骨悚然。
既然对方没露脸,那就说明还不想灭口,多半只是过来行个方便。
“咚咚咚!”
眼瞅着马车渐行渐远,孙成墨这才忍不住说:“老六,真让你说对了,我确实不了解小道啊。”
夜猫子调整方向,继续向远处飞去,身下是灯火通明,但又有些空旷的商埠地。
眼下,众人当中,就数孙成墨岁数最大。
“瞅着跟平时好像差不多,就是刚才过去个小叫花子,被人撵走了。”关伟嘟囔了一声,“不过,好像黑瞎子今晚在。”
当家的爷们儿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嘴里哼唧着说:“这深更半夜的,谁敲门呐!风刮的吧,赶紧睡吧,明儿我还得上工呢!”
“快到丑时了。”
“就看能不能挺过这一劫了。”
临别之前,他想自己一个人再好好看看这座城。
“哥几个,传信儿,开张砸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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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大气!
钟遇山等人不知道“海老鸮”众弟兄的计划,也不敢多问,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咚咚咚!咚咚咚!”
“咕咕——咕咕——”
“喈喈——喈喈——”
盏茶的功夫,蒙面人重新回到院子里,猛然间垫步凌腰,双手扣住房檐,收臂夹紧,紧接着身子一横,眨眼间便翻上了屋顶。
江小道点了点头,旋即脚尖点地,一屁股坐在马车横板上,扭头吩咐道:“老钟,你们跟着我三叔、六叔他们走。”
怕到极致起杀心,男人看了看自家的老木头门,心想要是一直这么耗下去,对方八成是要破门而入,不如干脆先下手看看。
“哥几个,咱们走吧。”
蒙面人不多说话,抬手一指夫人怀里抱着的三四岁的孩子,冷声说:“把他哄好,别出动静。”
众人纷纷掏出手枪,齐声回应道:“好!”
在这伙人当中,有砸窑经验的,只有江城海、李添威和孙成墨,但那经验,归根结底是当胡子的时候积攒的。
无奈的是,男人的柴刀还没来得及举起,黑漆漆的枪口就已经怼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随着钟鼓楼的那边的声响越传越广,白家大宅的门房里,黑瞎子壮硕的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
“别偷懒啊!都给我机灵着点!”黑瞎子来到宅院门口,大声训斥道,“别老扬了二正的,听着没?有什么事儿,马上通知我!”
“黑哥,你放心!有你在这,咱们心里也有底,肯定啥事儿都不会有!”
正在闲话的功夫,忽听见头顶上“扑棱棱”一声响,却见一只猫头鹰落在了院门口的树梢上。
“哐啷!”
黑瞎子脸色一变,声音丝毫不减,还继续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他妈还教训起我来了,用得着你们操心么!”
夜猫子歪起脑袋,没听懂,看样子十分警觉。
江小道也笑了笑,打趣道:“得了吧,你们这帮老登才赶紧把招子放亮点儿吧!”
终于,夜猫子似乎现了什么,于是立刻俯冲下去,“扑棱棱”一声,落在了丁字路口的一棵老榆树的树杈上。
众人连忙陪上笑脸:“黑哥说的对,黑哥说的对!”
民间传闻,猫头鹰能闻到死人味儿,是为报丧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