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那东西,哪怕不是十成像,只有五成也得将其灭尽。
何为登仙,醉于其中,飘飘欲仙。
粉饰美化的外表下,是令无数人堕入深渊,万劫不复的毒物。
屋内琵琶弦音不绝,似余情缱绻,弹奏之人却半分风月之心也无。
乔煜犹豫再三,终又开口:“念念,此事无论成功与否,安全为上。”
他看着她的眼睛,“待你出了兰亭,我寻机会助你离开。”
苏檀指尖拨弦,听到这句话,险些弹错音调。
她抿了抿唇:“乔煜,我确实要离开,但我不能连累你,若你助我,事后该如何自保。”
士农工商,普天之下纵有万贯家财也斗不过一个权字。
姑娘镇定地看着他,“我可以一走了之,可我不能让你替我承受一走了之的后果。”
乔煜轻叹一口气。
沉浮八载,她竟还是这般良善。
公子宽慰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此事不会动用我的人或势力。”
言下之意,即使事,也不会查到他身上。
苏檀微微定下心,不似方才那般决然,浅笑:“好,那等我出了兰亭再议。”
姑娘垂眸拨弦,视线忽地扫过乔煜的手腕。
方才他张开手臂揽着她的肩,宽袖的袖口往上抻了抻,此刻左手掌心朝上随意放在膝上,腕间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悄然显现。
虽是旧伤依旧难掩狰狞,看着应是利刃所割,且下力极狠。
横亘于整个腕间。
苏檀眉心直跳。
这些年也不知乔煜是如何度过的。
他如今掌管偌大的乔氏商行,又为四皇子谋事,定然经历过诸多波折险阻。
察觉到姑娘的视线,乔煜垂下眼帘,不动声色整了整宽袖,挡住那条疤痕。
从身前佩袋中取出一枚湖水绿透润玉手镯,烛光下足可观其成色上佳,形制剔透。
一曲弹毕。
乔煜扬起声调赞赏:“勉强尚可,你既乖觉,爷便赏你个小玩意儿。”
这话是说给外头的人听的。
他轻握姑娘的腕子,从葱白指尖缓缓套入玉镯,直至完全戴到姑娘手腕之上。
姑娘玉璧雪腕,无需衬托已然叫人挪不开眼,戴上玉镯后更添清雅气质。
冰凉透润的触感甫一碰到肌肤,苏檀便抬眸看向他,用询问的眼神。
做戏而已,这已然太过贵重。
乔煜唇角上扬,轻声道:“好看,戴着。”
又故意扬声:“爷赏你东西,还不谢恩?”
苏檀只得清了清嗓子,柔声致谢:“雪柔多谢乔公子赏赐,还请公子好生休息,雪柔不敢叨扰。”
再久待,又不免引人注意。
乔煜颔,眼神中隐有不舍,仍是染上酒气的腔调:“嗯,退下吧。”
他对姑娘无声笑了笑,目送她的背影退出雅间。
碧色轻纱幔随着姑娘的离去,晃晃悠悠,轻移慢荡。
似乎在提醒房中人,方才那些不是梦。
年轻公子坐于榻边,神情怅然若失,指尖抚触腕间疤痕,忽的又笑起来。
日后。
他会更加坚定活下去。
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