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雪峰最初的意愿,他要做一个又高又冷,像千百年不化的冰峰那般的人。事实上在过去他确实如此,此时失态张狂大笑,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震撼。
以阳星为命的人,居然是大南新上任的国师?便是十八岁的年纪,修炼出佛门法相的妖孽天才?王雪峰神态愈加嚣张,两只眼睛中的神色愈加炙热,在他的眼中,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只要伸出手,便能使得贤一毫无反抗之力,然后被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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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实力强大,但地位不怎么高的人,来舍生忘死的保护那些地位很高却羸弱的像蝼蚁一样的人。比如说富贵人家花银子聘请的保镖,官宦从军队里挑选出的贴身士兵,或者是暗自培养的死侍。
或许这个比喻并不准确,贤一不是蝼蚁,从下山入世开始后他便一直在不断地变强大,只是拥有的力量还不够,连在王雪峰手中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一只皮肤白皙,五指细长的手,离贤一的胸膛,不过半指宽的距离。
千钧一之间,也有可能是早便存在,只是隐藏的极好,只有才此时才显现的一柄剑,凭空出现在了王雪峰的背后。
剑尖一点寒光,尖锐而刺眼。
这柄剑是阴险的,毒辣的,毫不留情而冷血的。
它不仅是出现在王雪峰的背后,而且出现的那一点极其讲究,最不易惹人察觉。如果真正刺穿了过去,便能刺破胸膛内那颗强劲有力的心脏。
在二十余天之前,唐君墨在洛阳的时候,问过那名脸戴唱戏面具的刺客,如果主宰境的强者已经身受重伤,很难再出手,所在的环境又十分限制实力挥,有几分把握刺杀。
男子回答不足一成。先前,王雪峰朝着车马的方向看了一眼,三百名唐家骑兵,三百零八匹马死去。他朝前迈出一步,唐二身受重伤。他张口低声念出一个字,唐大便断了舌头,成了真正的哑巴。
举手投足间,轻描淡写,唐君墨手下所有的力量,像纸一样被他全部撕碎。
因为王雪峰,便是主宰境的强者。
百年之后若被史书记载,他已经脱了人的范畴,便是圣人。
圣人没有重伤,刺客却在此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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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天空上浓黑的乌云散去,分明已是暖春,场间却骤起寒风,比冬天最刺骨的风还要冷。几乎是瞬息之间,场间所有人体内流动血液的度都放缓了一些,草丛中洒落在绿叶上的鲜血,逐渐凝成艳红的冰晶。
仁生抬头看了看逐渐放晴的天空,右手吃力,却坚定不移地朝着上方缓缓伸过去,仿佛他要用指尖触摸,亲自感受一番,这个世界是否还真实。
用语言描述需要很多的时间,但事实上从猖狂的笑声到阴险毒辣的剑出现,都生在半个呼吸之间,快到常人难以反应过来。
王雪峰无视背后刺杀的剑,手掌再往前探出半指宽的距离,便覆在了贤一的胸口上。
身后的剑也同样快,之前不躲,便代表着再也无法躲开!然后他神情中有欢呼般的喜悦,有从容与自信,唯独没有惊恐失措!
那柄剑躲藏的极好,谁也没有事先现。出现之时果断狠辣,毫不留情朝着王雪峰的心脏刺去。如果他回头,便能使得贤一脱险,如果不回头,自身便有性命之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找不出能挑剔的地方。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在外人看来。
王雪峰没有回头。
他依旧从容自信。
刺客面无表情,锋芒尖锐的剑被他握在手中,有一往无敌的气势,刺穿王雪峰身旁天地,离他雪白不曾沾染一丝血迹与灰尘的衣袍,不足半寸的距离。
然而这距离,便是刺客的极限。
踏入了主宰境界的强者,他们身周一寸的天地,便是属于他们的天地。不可侵犯,不可涉足,不可逾越。
锋利的剑尖像是陷入了最粘稠难缠的泥潭中一般,不得进,不可退。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胸前传来,无数根骨骼同时断裂,出整齐而怪异的声音。贤一的身体像是被丢出家门的野狗一样,狼狈摔落在远处的地面上。
仁生看都没有看一样,抬起欲触天的手似乎累了,便开始放下来。
说放下来似乎也并不准确,他的食指更像是一支沾了浓墨的毛笔,朝下画了一划,在书写着什么。
旧伤未愈,又受主宰境的强者一击,哪怕习得丈六金身,有法相庇护,也无法承受这种力量。贤一躺在地面,想要抬头却不能动弹,只能痴痴望着乌云渐散,重见光明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