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霍去病,刘迁还真不怕什么,可是面对曹襄的时候,他完全是自于内心的惧怕。
这就是没有经历过长安城的毒打,但凡他知道一点长安那边的消息,也就会清楚自己这个想法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曹侯爷所言不错,来人……立刻去把这些年拖欠的军饷,全部足额放下去!”刘迁大声呼喊着。
守在外边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
刘迁看着其中一人额头上高高肿起的红肿,眼角微微一凝,但只当作什么都没看到“马上去府库提出钱粮,足额放所有拖欠的军饷!”
“喏!”
护卫拱手领命。
刘迁转头看着曹襄一笑“曹侯爷,您看……”
曹襄放下酒樽,伸手指了指霍去病“我不说了吗?我就是看热闹的,你这人怎么还不信呢?”
“是……是,那是!”刘迁转头看向霍去病“霍老弟,你看……”
“事情办成了,大家都皆大欢喜,太子就继续纵情享乐,我就直接去军营里等着,告诉所有的士兵们,太子已经下令,足额放军饷,想来给的钱粮中,万不会出现陈粮,还有混了泥沙土块的粗粮作为充数的东西吧?”
军中的事情,霍去病何其清楚。
曹襄惊讶地嚷着“怎么?都现在了,还会有人这么干啊?去病,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曹襄搂着刘迁的肩膀“你不知道,去病从小就在军营里长大,他见过一些喝兵血的人,就往军粮里掺杂进去泥土沙子,然后充数当作军饷下给士兵们吃。”
“我淮南万不会出现这等情况。”刘迁感觉曹襄肥腻腻的手,让他浑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曹襄叹息道“去病,这个喝兵血的人最后怎么了?”
“让陛下砍了脑袋,灭了三族。”霍去病的声音冷,甚至带着一丝丝狰狞的感觉。
曹襄拍了拍刘迁的肩膀“真是的,活着不好吗?”
刘迁不懂这句话是威胁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含义,直到霍去病一行人都已经离开了这处宫殿,他方才察觉到后背上一阵凉意袭来,赫然是冷汗已经把衣服都已经浸透了。
“父王怎么会让霍去病做宫廷护卫将军的?”刘迁转身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果酒压惊,忽然一惊,因为他想到了此前,刘不害成为了大农令的事情。
这不意味着淮南国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让人把持住了?
“今日校场演武,一定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刘迁立刻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来人!马上去打听一下,今日校场演武生了什么!”
“喏!”
护卫立刻应声离去。
此刻,淮南军营内的大帐中,刘安正在和李欢两人单独对酌。
只有两人的时候,彼此之间的谈话也变得直白单纯起来。
“相国手底下的兵马,对比关中北大营的精锐如何?”
李欢摇头道“尚有不如,北大营乃是我朝廷精锐之中的精锐,俨然不是我麾下的护卫军能比得了的,至于我那四千骑兵,如果是平野之战,自然可以和北大营争锋,但要是到了马下作战,完全不是北大营的对手。”
刘安眉头紧促“如此的话,那岂不是真的如同相国说的那样,一旦我们淮南军和关中军交战,当真毫无胜算?”
“也不能说是毫无胜算,只是王上以前的淮南军,多半都过于懒散,毫无斗志可言。”
李欢尴尬的笑了笑“方才第一场输掉,第二场去病胜了金匮后,他们自觉胜利无望,和我麾下的兵马打闹着玩的时候,都能笑起来,足可见他们缺少的,并不是精锐的装备和锋利的刀剑,而是战斗的勇气。”
“战斗的勇气?”刘安眉头紧促“这东西……”
“勇气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摸不着,拉不到,但是却真真实实存在。”李欢感叹道“大将军公孙贺和微臣之所以坚持一定要打第二次演武的原因,就是想看看我淮南军将士的勇气如何,是否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尚且可以有死战之心,但很显然……”
“依照相国而言,那该如何呢?”
“皇帝给我们的诏书中,准我们用兵不得过五万,这个数字应该是他和卫青认真商量过后的出来的数字,灭南越之战,会比我们想的更艰难。”
李欢沉吟道“而眼下这些兵卒身上已经有了一种老气横秋之态,所以臣的建议是,打散撵走,重新组建新军!”
“打散撵走,重新组建新军?”刘安是真没想到,李欢居然能有如此大的魄力,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
“淮南国内,总部兵马不过两三万余,如果全部打散打乱……”刘安一下子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王上,昔年项羽巨鹿之战,以数万兵马破王离数十万大军,震慑手握三十万大军的章邯投降,这便是精锐的重要性了。
如果这些老兵不打散送回故乡种地,那新招募的士兵,用不了多久,就会沾染上这些老兵油子的恶习,到了战场上,个个贪生怕死,畏缩不前,到了那时候,你我的百年大计,岂不功亏一篑?”
“相国所言不错,只是你可曾想过,我淮南一国之力,究竟能招募起来多少兵马?”刘安尴尬一笑“否则的话,寡人又怎么会如此迟疑不决?”
“哦?这样啊?”李欢还真是不了解,因为他并不是系统升官上来的人,对于汉帝国的具体官职,只是存在于名字的了解之上,这还只是限于朝廷上。
如果是到了诸侯国内,这些诸侯王们喜欢自己设置一些奇奇怪怪名字的小官职,这种不到一定俸禄的官职,是不用向着朝廷报备的。
至于淮南国的国情如何,司马迁这个私人秘书,都比他了解的多……
“眼下,如果将所有的军队遣散回家,应该只能招募起来两三万余人的兵马,再多的话,就会对生产有更大的影响了。”刘安略感踟蹰,他造反是为了得到天下,而不是把整个天下毁掉。
李欢沉思一番,忽然眼睛一亮“我这里倒有一个险招,就是看大王敢不敢用了。”
“险招?什么险招?”
李欢面含冷色“问皇帝要人!”
“什么?问皇帝要人?”刘安苦笑“相国,这怎么个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