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趣，秦倾忽然一笑。
能入秦陌的眼，这曲丞相府的大小姐他还真想见识见识。
“东湘花瓶美人的亲姐姐？”秦倾问道。
“什么东湘花瓶！你这孩子！”东湘皇后瞪了他一眼，“曲悠然可是东湘的第一美人，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是花瓶了呢？”
秦倾不置可否，管她什么样的女子，他最厌烦的就是不谙世事只懂得风花雪月的闺阁女子了。
偏偏曲悠然就是这代表的典范，可不就是花瓶美人了吗？
易碎易摔，有哪里是好的？
“儿臣所说的只是曲二小姐而已，至于曲大小姐定有过人之处。”秦倾笑道。
“不管有没有过人之处，你就是大街上随便拉个女人进王府，本宫都应允了。”东湘皇后哼道，“本宫还想在有生之年早早地看你娶妻生子，别的倒是不妄想。”
秦倾轻轻‘哦？’了一声，笑问，“母后当真这么想？”
“本宫如何想又有什么用。”东湘皇后再度叹气，“你当初接下平定东湘外境战乱的这桩差事，你父皇愚昧是看不出来，难道本宫还不知道吗？”
她从秦倾还是懂事起就看得一清二楚，这孩子不论是样貌还是性子，几乎都是随她。
一个痴情种啊！他接下那桩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估计大半原因都是为了躲避他父皇再给他赐婚。
“倾儿，本宫希望你能够明白，皇权之争太过可怕，本宫只希望你这一身平安顺遂就好。”东湘皇后拉过秦倾的一双手轻轻拍击在他的手背上，劝道，“你是本宫唯一的嫡子，是本宫的寄托。”
秦倾忽然沉默下去，只是一双清亮的眼睛深处轻轻闪烁。
“母后。”
“嗯？”东湘皇后疑惑地望着秦倾。
“你这样一个温婉聪明的女子尚且要被人冤枉，被人白白怨恨，这样的东湘国再继续下去不会好的。”秦倾突然怔怔地抬头，眯了眯眼睛，“本王不屑于江山之争，可江山要是还在父皇手里，十年内，势必要灭。”
“倾儿！”东湘皇后闻言顿时大惊失色，眼神示意着旁边跟随过来的老嬷嬷。
老嬷嬷点点头，立即将还在这厅堂伺候的宫女全部差遣了下去。
“你可知就因为你这一句话，这些刚刚调换上来的人全部都留不得活口。”东湘皇后皱了皱眉道。
她其实并非心狠手辣，可洛王府坐落在皇宫境内，要是风声透露了出去，传到东湘皇帝的耳朵里，秦倾势必要受到不小的牵连。
东湘皇帝昏庸愚昧，最是见不得手底下有出色的儿子，不然这些年就没有必要这么防着秦陌和秦倾了。
偏偏东湘皇帝这样一个父亲，生出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秦陌秦倾就不必说了，还有身为二皇子的幽王秦汋，长不了他二人几岁，如今在边境战功显赫，受尽了尊敬。
最为次要的就是秦东君了，只因次，所以能入了东湘皇帝的眼，当初立太子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是立了秦东君，此前甚至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不留就不留吧。”秦倾的视线扫了门口一眼，淡淡地道，“今日不过死几个宫女而已，往后死的可是东湘数以万计的百姓，当初为了儿子的性命，母后尚且甘愿被人冤枉以保儿子平安，母后这样一颗善心，就忍心看着东湘百姓置于水深火热的境界里吗？”
东湘皇后抿了抿嘴唇。
“母后的才智儿子也是知道的，不然秦陌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母后所骗。”秦倾道。
东湘皇后沉默下来，许久，悠悠地叹了口气，“我的儿，那你是想母后陪你一起干这弑父弑夫的大罪吗？”
这回轮到秦倾沉默。
弑父弑夫，不论哪项罪名都是冒着对天下的大不敬，他自己做已经是有违背天道轮回，哪里能再忍心拉他的母亲下水？让母后跟他一起去承受这天下的罪名呢？
“陌儿这小子聪明着，本宫能骗他一时，骗不了他一世。”东湘皇后宠溺地拍拍秦倾的后脑勺，“珊贵妃的事情，他迟早会查上来，或许你们两个联手能保东湘太平。”
“母后？！”秦倾猛地望向东湘皇后，皱眉道，“珊贵妃不是你害死的，她的死更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秦陌恨你恨了十几年，你还想替人背黑锅背到死？”
东湘皇后笑着摇了摇头。
秦陌已经羽翼渐渐丰满，可是到现在还未对她这个明面上杀母夺后位的仇人下手，或许心里早就有了怀疑了。
她倒是想把这黑锅一直背着背到死，可陌儿太过聪明，小时候或许还能骗骗，大了她就是想骗也骗不了了。
“老太妃一生决断无错，但和陌儿一直有着嫌隙，只因本宫的皇后之位是老太妃扶持。”东湘皇后视线迷离起来，一张容颜带着微微醉熏，像是在回忆着很是久远的事情，“本宫这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老太妃，可最心疼的也是她。”
佩服在她能得丈夫宠爱尊敬爱护，心疼却在她生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一辈子操劳辛劳，身为一介女流之辈，日日要为家国忧心，她的光阴已经逝去，剩下的不过只有寥寥数年，却还要护着孙子辈的孩子们。
“唉。”东湘皇后再度摇头，这回眼眸却是包含着无数的痛苦。
“倾儿。”她认真地看着手旁的秦倾，道，“你是本宫的儿子，和本宫一样身流着一半北冥的血液，本宫告诉你，此后无论天下变换还是地崩山塌，绝不能和陌儿为敌。”
“为何？”秦倾皱眉，“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秦陌虽是长我一岁多的兄长，可母后应该知道他不是。。。。。。”
“住口！”
东湘皇后在秦倾话未说完前就立即喊住了他，一双眸子竟然是闪烁着秦倾从未见过的威严之气。
“这个秘密，本不该让你听见，所以你必须得给本宫烂在肚子里。”
秦倾垂道，“是母后。”
东湘皇后松了口气，眼见秦倾如今已经独当一面的样子，还是颇为满意，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后宫女子，眼见秦倾低着头，突然低低地掩嘴轻笑起来。
“母后？”秦倾疑惑。
“你老实告诉母后，你一直不肯要你父皇的赐婚圣旨，是不是因为谢侯爵府家的那位小姐？”东湘皇后止住笑，可娇颜还是透着笑意。
秦倾再度低头。
他喜欢人家和人家喜欢他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他又是个刚硬的主，偏偏谢怡伊也是外柔内刚，两个刚的人碰上这一段感情，谁妥协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