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在火葬场那次。”
那天大庭广众之下李长泽把6野抱上了车，当时他是觉得丢脸的，没有松手，甚至做出这个决定时都是因为那份愧疚。
李长泽去查过叶文秀死前过量服用的药物，药物具有很强的依赖性，会有那么大需求量的病人除非是癌症患者。
所以6野才在还是学生的年纪就想到了卖房。
那是他唯一的办法。
“我在墓园买了一块地，阿姨的骨灰在那。”
李长泽在那片墓园没有什么亲戚，那天不过是找借口去安葬叶文秀的骨灰，花了几十万，生活卡都刷爆了，可他一直都没告诉过6野。
以前找的借口是，没必要跟一个鸭男道歉，但现在李长泽忽然明白，不敢开口并不是因为那个误会的身份，而是因为惧怕得不到原谅而不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想珍惜这个人。
这种感觉好像是从殡仪馆开始，又好像更早……天台，不，好像是从他晃着兔子挂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像藤蔓一样把他从恐怖的沼泽里拉了出来。
如果没有那个开端，现在的他恐怕早就因为那时的疯而彻底结束了。
6野听着，手臂不知何时没了气力，李长泽环抱着他，他也依靠着身后的支撑。
叶文秀，是他讨厌的人，但也是他的母亲。
无论他怎么割舍，都无法斩断的血脉关系，夜里他曾无数次惊醒，都是因为梦到了他们的曾经，而现在李长泽突然提及，他以为他会想到那些恐怖的回忆，但大脑却清醒地回忆起他们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你为什么是我的儿子！
为什么您会是我的母亲。
叶文秀和他一直在抗拒着这段关系，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之间的脐带不管是憎恨还是死亡都无法彻底剪断。
“墓地，你花了多少。”不论怎么样这份钱都该他出，手机恶作剧的事固然生气，但6野也明白，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就算真的卖了房子，叶文秀得到也只是痛苦地延续。
6野脑子很清醒，也很冷静。
然后李长泽平静地说出了一个沉重的数字，“三十万。”
什么冷静清醒，瞬间碎成了残渣，6野愤然回头，“你他妈疯了！”
三十万买一块地，还是块墓地！当葬皇亲国戚呢！
“我花那么多钱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而且三十万也还好，要不是因为上个月前半月挥霍得太厉害，他还能买个更贵的。
“她是我妈，墓地什么的都该我来买，你花三十万我拿什么还？我把头卖了都凑不够三十万！”6野现在又有了想要掐死李长泽的心。
“也对哦。”李长泽还是能明白三十万对6野来说是什么概念，他松开6野，摩挲着下颚思索了片刻，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要不我们拜个把子？我当你大哥。”
6野还真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结果听到这个，他顺手就拿起旁边的抱枕。
李长泽立刻改口，“或者我当你干爹，你进我家族谱？”
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活着，比如李长泽。
“还有一个办法，我现在打死你，让你进我家，不，我的族谱，当孙子。”6野抄起抱枕，迅和李长泽扭打在了一起。